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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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康恼怒:“我要知道怎么办,干嘛还急忙忙的找你来商量?”
  卫仲彦立刻抱住妻子哄:“是我的错,我的错。那,要不就成全他们?”
  “不行!哪能这么草率!”新康断然拒绝。
  卫仲彦从善如流:“对,不能这么草率。那,先把凤举叫来,嘱咐嘱咐,然后适当让他们见见,看看是不是真的合适?”
  新康叹气:“阿乔也是这么说。她说并不是想立即就嫁给萧凤举,但让我们不要再拦着他们相见。”
  “该拦着,还是得拦几回。”卫仲彦下定论,“不能叫他们见的太轻易。”
  新康点头:“就听你的。”
  于是刚回到家不久的萧漠就又被叫到了公主府,卫仲彦将他叫到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半晌。
  萧漠有些心虚,一直垂着头,不敢直视先生的眼睛。
  “今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卫仲彦终于开口,语气却很冷淡,“知道你们少年人难免情不自禁,可也要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看清楚时辰地方。”
  萧漠老实认错:“是,学生知错。”
  卫仲彦又道:“阿乔的意思是,要我们不要拦着你们见面,但为人父母,有些事还是得管。第一件,你不许单独约她出去。”
  萧漠听他语气松动,心下一喜,立刻道:“先生放心,学生不敢!”
  “第二件,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只你二人单独相对。”
  萧漠也应了是。
  “第三件,我是暂许你们来往,但婚事还是容后再谈。她还小,我与公主是打算让她及笄定亲,成亲再晚上一两年的,你年纪已经不小,若是等不得……”
  萧漠毫不犹豫:“学生等得!”
  卫仲彦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语气也缓和多了,“另外,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你是个好孩子,我与公主都很喜欢,要不然也不会特意收为弟子。但从家世上说,比起京中世家子弟,你总是有些不足,我与公主倒不甚在意,只是旁人难免会有话说,你可要想好,流言蜚语也伤人。”
  “先生放心,所谓流言蜚语,学生自小也听得多了。先父能不惧人言,甚至不惜与宗族隔阂也要娶先母,学生虽赶不及先父为人,也不会失先父之志!”
  他言语颇为坚定,卫仲彦也知道他不是信口开河之辈,便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留下来用晚膳吧。”
  终于过了这一关,萧漠暗自出了口长气,虽然这一日用过晚膳也没能再见到嘉桐,但他还是满心喜悦的回了家,高兴的半晚都没睡着。
  另一边嘉桐虽没得到肯定答复,但知道萧漠对自己有情,也是心里甜蜜暗喜,连白芷和紫藤都没有怪罪,只打发她们回家歇着,暂不要她们来身边服侍而已。
  白芷和紫藤自然不甘愿,可又不敢求情,只能托了绿萝。绿萝等了两日,到萧漠休沐来访,才觉得时机正好,打算等晚点萧郎君走了,便跟小娘子求求情。
  嘉桐始终没在新康那得到答复,但她在休沐日见到了萧漠,已经知道父母大人这是妥协了。
  两人再次相见,心境都已大不相同,彼此都觉得有许多话想说,可是碍于卫嘉棠就在一旁,却都说不出口,只能相视一笑,随意闲谈。
  “蒋娘子走了么?你今日难得休沐,不用陪她游赏京城?”嘉桐问道。
  萧漠笑答:“不用。我们另一位旧友也来了。”说到这,他特意多了一句嘴,“叫做李云长,就是我上次说的,阿凌的意中人。”
  嘉桐很感兴趣:“这么说,这位李郎君是追着蒋娘子来的?”
  “嗯,他们二人闹了别扭,阿凌就自己跑来了京城。”萧漠笑道,“我见到她之后,立刻给李兄写了一封信。现在我可不好去见他们,否则阿凌怕是要跟我动手。”
  嘉桐诧异:“动手?蒋娘子会武?”
  萧漠道:“是啊,阿凌剑术高明,我有时还不是她的对手,躲着些为好。”
  这样一说,卫嘉棠也好奇起来了:“真的么?我还没见过剑术好的女子呢!”
  “改日他们二人和好了,我做东,大家聚一聚,也让你们瞧瞧阿凌的剑术。”
  嘉桐又问道:“那位李郎君也会武么?”
  萧漠点头:“他们二人倒可算是真正的游侠儿。自小习武,稍长一些便开始四处游历了,遇见不平之事,常常伸手管上一管,我们便是因此结识的。”
  卫嘉棠更好奇了,真恨不得萧漠立刻就在家宴请,好把那两位请来一见。
  可惜下次休沐日正赶上卫涓出嫁,大伙都去了国公府,这会面之事只好延后。
  嘉桐姐弟一早就跟着父母回了国公府,卫嘉棠更是摩拳擦掌:“上次帮三哥娶亲,被女家好一番为难,今日终于轮到咱们家了,可得还回来!”
  “……你当心姨母知道了收拾你。”嘉桐无奈道。
  嘉棠嘿嘿两声:“姨母怎会知道?这么多人呢!”
  来卫家帮忙的小郎君确实不少,除了正牌的三位兄长一位弟弟,还有凌家的几兄弟和王宣、萧漠,以及卫家三个儿媳妇的兄弟、徐家的小郎君,不用细数也有二十个了,嘉桐默默给潘表哥兼堂姐夫点了根蜡。
  好在这些人里,兄长们多半会放水,感同身受的王宣和萧漠出工不出力,于是潘恒还算顺利的接走了新娘,嘉桐也跟着母亲转到乐安府里吃酒。
  ☆、第86章 难敌命运
  乐安大张旗鼓为继子办喜事,各家皇亲国戚少不得赏脸来吃酒,就连兴平都带着兰瑜敏来凑热闹,乐安府里是真正的高朋满座。
  新康到的时候,兴平正处于一群人的包围中心侃侃而谈,可是新康一进门,大家还是不由自主的都转身去跟她打招呼,人群中心的兴平立刻就只能看见一排后背。
  她微微冷笑,向与她见礼的新康说道:“七娘还真是贵客晚来呀。”
  “四姐说笑了,新媳妇是我们侄女,我是先送了嫁,再来吃三姐家的喜酒的。”新康一笑回道。
  乐安就招手叫新康:“七娘辛苦了,来我这里坐。”又说兴平,“你这是打小逗七娘逗惯了,如今都当了祖母的人了,还这样子,也不怕小辈们笑话。”
  现存大长公主,以乐安最年长,兴平当面也少不得要尊敬几分,便笑道:“姐妹们难得见面,说句笑话亲近亲近嘛。”
  乐安的女儿陈氏见此情景,便上前挽了兴平的胳膊,扶着她也坐下,“姨母说的也是,平日我阿娘总嫌家里闷,没谁能陪她说话,姨母若是有暇,也多来走走。”
  “我倒是常想来呢,就怕你阿娘烦了我了。”兴平要给主人面子,便顺势坐下,与陈氏聊了几句。
  兰瑜敏趁母亲不注意,偷偷向嘉桐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来。
  嘉桐便与新康说了一句,自己溜过去找兰瑜敏说话,陈氏见她们二人亲近,便叫了侍女陪着她们到里间去说话,“那里面清净。”
  “表姐清减了许多,可是哪里不舒坦么?”嘉桐见兰瑜敏两颊都凹了进去,忍不住问道。
  兰瑜敏道:“前些日子肠胃不适,饿了几顿,也没什么大碍。”
  表姐妹二人闲谈了几句,之后不知为何一起沉默下来,只听着外面的笑语喧天,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侍女进来请她们入席。
  嘉桐刚站起身,兰瑜敏忽然一把拉住了她,说道:“阿乔,我想求你一件事。”
  “表姐有事只管说,哪用得着求。”嘉桐微笑道。
  兰瑜敏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让侍女先出去等,然后低声道:“我想求表妹替我传一句话。”
  嘉桐心中一动,但还是问:“传给谁?”
  “给卢公子,就是监察御史卢文希。”兰瑜敏一字一字的吐出来,好像这几个字已经深深刻在她心里一样,“你跟他说,是我没有福分,请他,请他忘了我吧。”
  她说完眼眶已经湿润,却并没落下泪来,神情也很平静,似乎对这不由自主的命运已经无力。
  嘉桐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姨母要给你定亲了?”
  兰瑜敏见她一点也不惊异,自己反倒惊诧了,“是,你就说我阿娘已经给我定亲了。阿乔,你怎么完全不吃惊?”
  嘉桐踌躇一下,说了实话:“我曾经在街上看见过卢御史与表姐同行。”
  兰瑜敏苦笑:“若是可以,你也劝劝他,不要以我为念,早日,早日聘娶名门淑女。”
  刚说完这句,外面有人说话,接着陈氏进来,笑道:“还说悄悄话呢?快入席吧,就少你们两个了。”
  两人忙与她一齐出去入席,因各自都有些心事,席间便都有些沉默,吃的也不多。一直注意的女儿的新康自然很快就发觉了,回程车上免不了问起。
  “兰表姐说,兴平姨母要给她定亲了。”
  “哦?定的谁家?”
  嘉桐答:“我没问。”
  “……,那你跟着发愁什么?”
  嘉桐想了想,说了实话:“其实兰表姐与萧师兄的表弟……两情相悦,但姨母看不上卢家,卢家想来也不愿跟姨母家里结亲,此番恐怕是……”
  新康接道:“这事从一开始就不用想,绝对成不了!你当你姨母是我呢,拿你们没法子,事事宠着你们?我看今天席间的风声,你姨母没准要把敏娘嫁入宗室,只不知是谁家。”
  “姨母怎么看得上宗室了?”原先可是想让兰瑜敏做皇后皇妃的呀!退而求其次还是相府呢!现在只嫁个王府就满足了?
  新康道:“也许她是有了别的打算了。”她已经听长宁大长公主提起,河阳郡王近来抛头露面的次数颇多,还常去几家王府做客,也不知道雁奴听说了没有。
  杨劭一直盯着兴平,怎么可能不听说?只不过他并不将杨华放在眼里罢了。昭德太子都死了二十余年了,一个平日深居简出的遗腹子杨华,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而且近来凌威身体不好,一直称病不出,王颍与李崇时常有争执,没有凌威斡旋,杨劭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所以他一时没有空理会兴平和杨华。
  再加上萧妃忽然有孕,萧家蠢蠢欲动,王家也有些心急,太后更是几乎明着要他多宠幸皇后,杨劭烦恼颇多,已顾不上与兴平计较了。
  嘉桐是在新康生日的这天听说萧妃有孕的。
  因今年京中风云变幻,气氛也比较奇怪,新康的生日过的很低调,但宫里王太后和杨劭却都打发了人来送贺礼,又让他们家想低调也不成了。
  “萧妃先怀上了,太后这是心急呢。”新康抚着王太后送来的玉搁臂与嘉桐说道。
  嘉桐道:“那有什么好心急的?就算萧妃先生了儿子,也只是长子不是嫡子,只要皇后生了儿子,谁都得靠边站。”
  新康笑道:“可万一,皇后生不出儿子呢?”
  “……不会吧。”
  新康道:“怎么不会?皇后能不能有儿子,得看雁奴。瞧现在这模样,太后已经辖制不了雁奴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笑容,似乎十分满意。
  看来王太后这礼是白送了,论亲疏,新康跟杨劭是亲姑侄,论利益,这天下是杨家的,新康跟杨劭都姓杨,怎么可能去帮王家?
  嘉桐便也笑道:“那咱们家要不要备一份贺礼送进宫去?”
  “这个不急,等生了再送也使得。”新康开始教女儿,“雁奴不会一直冷落皇后的,他也只是对王家这些日子的不知进退不满而已,只要王家识相,皇后还是皇后,将来的太子也须得是中宫所出。”
  嘉桐受教,又说:“我看皇后倒是个明白人,只是太后……”
  “光明白没有用,皇后要想立稳脚跟,得取太后而代之,做得了王家的主,否则……”新康摇头,“给别人养儿子,到头来,就是另一个王太后。”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嘉桐看时间不早,宾客们应该都散了,便起身道:“时辰不早了,萧师兄怕该走了,我去送送。”
  这态度叫一个坦坦荡荡、自自然然,让原本想拦着的新康都没话说了,只得瞪她一眼,道:“快去快回!”
  嘉桐应了“是”,便溜出华茂堂,先问清萧漠在哪,得知他正陪父亲和阿棠送客,便去了西楼,还打发秦书去跟萧漠打招呼。
  她进西楼等了一会儿,萧漠才匆匆而来,嘉桐看他面色微红,身上还有酒气,便问:“喝了不少么?”
  “嗯,客人多。”萧漠看见她就笑的眉眼弯弯,“先生说,还有话跟我说,叫我快点回去。”
  这夫妻俩简直一个模样,嘉桐叹气:“我阿娘也是这样嘱咐我的。”又说,“既然喝多了酒,一会儿坐车回去吧,别骑着马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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