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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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看了她这副模样只怕会把她放在心尖上疼,奈何宋朝夕不是男人,她只是挑眉,语气平淡:“怎么了,妹妹?找姐姐有事?”
  宋朝颜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宋朝夕还能这样镇定,她紧攥住手帕,红着眼质问:“姐姐,你是故意的是吧?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宋朝夕有些好笑,“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宋朝颜急了,好像被人欺负狠了,眼睛红的厉害,指着宋朝夕控诉:“可我只是逼你嫁人,你却扼杀了我的爱情,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宋朝夕淡淡地哦了一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扼杀你的爱情?我扼杀了又怎样?怎么着?你还能打我不成?”
  宋朝颜哭了出来,捂着心口难受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知道我和世子爷两心相悦!”
  宋朝夕挑着眉头,似笑非笑:“废话!你们不两心相悦我还懒得拆散呢,话说回来,姐姐我想拆散你们还需要理由?妹妹你真是既天真又恶毒,自己陷害别人时从不问为什么,吃了别人的亏,问题便是一套一套的,你以为全天下都是你娘都要惯着你?怎么?不高兴?又想装病要你母亲来数落我?你多大人了,幼不幼稚?是没断奶还是怎么着?你要是不满意皇上的赐婚,可以去找你父亲母亲撒娇耍赖啊,你父亲母亲不是很吃你这一套吗?你尽可以再去试试嘛。”
  宋朝颜面色苍白,差点站不稳,她以前撒娇耍赖是知道父亲母亲会纵容她,惯着她,可这是皇上赐婚,对谁撒娇耍赖都没用,她怎么忘了这世界上也有她撒娇耍赖得不到的东西呢。
  宋朝夕懒得再说一句,只送她一个白眼,便由两个丫鬟扶着,慢悠悠走向自己的院落。
  宋朝夕行至半路,就被宋踪明和宋庭芳兄妹俩拦住了,身着月白色灵鹫纹锦袍的宋踪明微蹙眉头,温声道:“妹妹,如果你不想嫁给国公爷,我这就去向皇上求情,请他不要把你嫁给国公爷。”
  宋朝夕一愣,这傻哥哥说什么傻话?
  “难不成你也觉得我断了宋朝颜的姻缘?”
  宋踪明一愣,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对啊,一个是他同窗好友,一个是他从前宠爱的妹妹,按理说他应该站在他们一边才对,可他方才听到圣旨却一点想不起这俩人,满心都在担心宋朝夕受了委屈。
  他蹙眉道:“国公爷纵然出众,可他至今昏迷,若是以后有个三长两短,妹妹你可就要守寡了!”
  第23章
  原来是在担心自己啊。
  宋朝夕心情复杂,挑眉轻笑:“哥哥,方才你说那句话时真是伟岸了不少呢!”
  宋踪明一愣,他是不是又被妹妹给调侃了?难道他以前真有那么差劲吗?只是关心她一下就惹得她说这种话?还有他本来就不矮吧?
  别说,宋踪明那憨憨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好笑。
  宋朝夕忍笑,接过青竹递来的团扇,扇了几下,庭芳看急了,都什么时候了,大姐姐还笑得出来。
  “大姐姐你要是不想嫁,我们就集体入宫给你求情,皇上总不能把我们都杀光了吧?”
  宋朝夕故作叹息,一脸为难,“但是圣旨都下来了,我是注定了要嫁给国公爷的。”
  宋庭芳气鼓鼓的:“可是国公爷是个老头啊!姐姐你才及笄不久呢,花一样的年岁怎么能嫁给一个老头子呢!皇上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根本不是什么天作之合,这么糟心的婚事,皇上怎么想的出来的?”
  宋踪明捂着她的嘴,看向四周,等她唔唔唔半天确定不会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他才松开手。
  这次轮到他一言难尽了,他神色复杂地看向自家的傻妹妹,“你听谁说国公爷是个老头?”
  宋庭芳瞪大眼,“他都是容恒的父亲了,不是老头是什么?你看我们爹爹,看二叔,他俩离老头已经不远了,国公爷常年征战风吹日晒,肯定比爹爹二叔还显老。”
  宋踪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他见过国公爷一次,那次他远远看到国公爷身穿玄甲,手拿宝剑,从铁骑上跳下,那般潇洒利落的姿态实在让人仰慕不已。放眼京城,论长相他挑不出比国公爷长得更好的,纵然是容恒的父亲,看起来却十分年轻,宋庭芳竟然会觉得国公爷是个老头,这完全搞错重点了好吗?
  宋朝夕觉得这对兄妹好笑,笑得扶腰了,才停下来,“我也不瞒你们,是我自己要嫁国公爷的。”
  “什么?”俩人都惊讶。
  宋朝夕笑笑:“如果我不嫁国公爷,母亲就要把我嫁给蔡大人……”
  宋踪明一愣,神色震怒,二叔竟然要把亲生女儿嫁给蔡大人那个老头?难道就是为了攀附权贵?二叔怎么可以这样!读书人的气节哪里去了!他就说妹妹怎么可能会想嫁给一个昏迷的人?还不是被逼到绝路了吗?
  纵然他是个晚辈,也要去问问,为什么读书人能做出这等下作的事!宋踪明怒气冲冲地奔向大堂,宋朝夕看向他的背影微微一愣,又莫名有些感动,虽然宋踪明起初对她并不好,可相处下来,她发现宋踪明虽然迂腐了点,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哥哥。
  蓝氏这对儿女都有一颗赤诚的心。
  宋朝夕摸了摸庭芳愤怒的小脸蛋,把庭芳摸的瞪大眼珠子,连耳朵尖都红了,乖巧地垂着头任她顺毛,宋朝夕很喜欢乖巧的妹妹,笑得更厉害了。
  青竹和冬儿都没想到宋朝夕会嫁给国公爷,原本俩人也担心大小姐会守寡,满心忐忑,可看宋朝夕不像不高兴的样子,心知这是一件喜事,冬儿心大,叽叽喳喳问了半天,就高兴道:
  “等去了国公府就不用看二小姐和夫人的脸色啦!!!”
  青竹也为大小姐高兴,国公爷那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她本就崇拜国公爷,如今大小姐嫁给这样的英雄,还是皇上亲自赐婚,真是了不起,只是她没有冬儿那么乐观,听闻国公爷情况不好,寡妇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她还是希望大小姐能找个般配的好郎君。
  “大小姐,万一国公爷醒不过来……”
  宋朝夕抿了口茶,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眯着眼笑了,“纵然是醒不过来,也好过嫁给容恒或者蔡大人,做寡妇我是不怕,怕就怕嫁进去跟一堆小妾通房斗来斗去,平白浪费光阴不说,还容易心情不愉。”
  宋朝夕挑眉,话头一转,“告诉你们吧,国公爷住在湖心小筑上,那小楼十分雅致,推窗一看,风景绝佳!等我嫁过去天天对着这样的美景,想不开心都难,你们尽管放心吧。”
  纵然宋朝夕之前扮男装出去过,青竹冬儿还是意外她竟然去过国公府,还进了国公爷的内宅,但俩人都没追问,作为宋朝夕的丫鬟,按照风俗,她们是该提前去国公府安床的,只是这次婚事匆忙,没那么多讲究,青竹第一次遇到主子嫁人,身边也没个得力的嬷嬷,很怕自己做不好。
  还是宋朝夕宽慰她尽力就好。
  与此同时,相权正在向皇上禀告自己在侯府所见,他重点描述了宋朝夕的气度容貌,皇上愈发好奇了,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老夫人和相权都称赞有加?
  皇上穿着白色圆领常服,浓眉紧蹙,眼神敏锐:“照你所见,这女子确实配得上世钦?”
  相权沉吟:“确如老夫人所说,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奴才对国公爷不甚了解,但陛下是国公爷同窗,又曾一起出生入死,必然知道国公爷的喜好。”
  说到这,皇上也愁啊,他跟容璟虽然年少同窗,可容璟年少时就有主见,话又少,他作为皇上话少是为了不留把柄,给人以深沉内敛的印象,可容璟又没那些包袱,私底下却也不爱说话,他有时候还真把握不准好友的喜好。
  这些年他一直催容璟再娶,容璟都说没遇到喜欢的,如今容璟为了救他变成这般模样,他自责内疚,希望能给好友指一门不错的婚事,切不可委屈了好友。
  特地让相权去宣旨,为的就是看看这女子到底如何。
  “朕虽跟世钦认识多年,却还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万一世钦醒来气朕给他指婚了,肯定要拉着朕打一场的,朕又打不过他,可要如何是好?”
  相权沉默片刻,心说你也不是第一次打不过,早该习惯了。
  他温声道:“国公爷一定会喜欢的。”
  皇上叹了口气,背手走到窗前,抬头看向空中晕开的月亮,声音缥缈:“希望冲喜能起作用,罢了,朕倒希望他能醒来跟朕打一架。”
  次日一早,冬儿端着脸盆一言难尽地走进来,宋朝夕瞥她一眼,疑惑道:“怎么了?”
  “听说昨日大少爷为了大小姐的事去质问二老爷,二老爷大怒,找了二夫人的麻烦,俩人吵得不开开交。”
  宋朝夕挑眉,她以为这事宋丰茂也是知道的,看来宋丰茂并不知情,或许他心底赞成沈氏的做法,只是出于读书人的气节考虑,不可能做的太明显,无论如何宋朝夕都感谢宋踪明的维护,最起码叫她知道,这侯府还是有疼爱自己的人的。
  说话间,穿着丁香色刻丝葫芦纹样褙子的谢氏进来了,谢氏是小巧温婉的长相,平日打扮得十分素净,朱钗都极少用,宋朝夕曾听表哥说过,谢姨娘从前也是读过书的,刚入府时很得宋丰茂喜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恩宠少了,跟宋丰茂的关系也不复从前。
  谢氏对宋朝夕还不错,宋朝夕自然中会投桃报李。
  “大小姐。”
  宋朝夕笑笑,拉她坐在圈椅上,“姨娘。”
  谢氏将雕花妆奁放在桌上,淡淡一笑,“大小姐就要出嫁了,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些样子还算精巧的首饰,我年纪大了,不喜欢装饰打扮,这些东西自己留着也用不上,大小姐不嫌弃的话,就给大小姐做添妆吧?”
  宋朝夕不无惊讶,谢氏的妆奁中有不少首饰,宝石珠钗、碧玉步摇,玉石耳坠……看得出谢氏是把她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一般人家给添妆,礼物不论多少过得去就行了,可谢氏却好似把她家底都搬出来,要知道谢氏的娘家家道中落,必然给不出她太多的陪嫁,谢氏在侯府无宠多年,宋程昱的腿又是这番模样,没了儿子做依靠谢氏在侯府举步维艰,只靠着伺候老太太才能得几分体面,在府中安然度日,可她竟然给自己这么多添妆,看谢氏神色淡然,好似这是理所当然的,或许是有了沈氏做对比,宋朝夕竟生出一些难言的感动来。
  “姨娘,弟弟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您这些还是留着傍身吧。”
  谢氏柔美素净,她笑了笑,语气温和:“我在这侯府没什么大的开销,虽则你弟弟腿已经废了,但好在我们生在侯府,有侯府养着,不求富贵,却能混个衣食无忧,倒是你,国公府不比侯府,国公爷如今是这番光景,你一个刚及笄的女子哪能应付那些?到了国公府你若是需要银子就把这些拿去当掉,切记对小厮丫鬟要恩威并施,既不能一贯容忍也不能过于严苛,姐儿你是聪明人,这些不需要我提醒想必也是懂的。姨娘就是希望,这世上不开心的女子那么多,别再多你一个了。”
  宋朝夕原本只把谢氏当成个普通姨娘,却不料她会对自己说这些,成亲在即沈氏这个亲娘都没教过她这些,谢氏却说了这番话,她不免感叹。
  谢氏对她好,她必然也会投桃报李,并且她给谢氏的回报会远远高于谢氏的付出。
  只是那些事暂且不宜提及。
  宋朝夕给冬儿使了个眼色,冬儿把妆奁端了下去。
  烛光下谢氏侧容柔美,她忽而红着脸从袖中掏出一个图册来,偷偷塞给宋朝夕,“按理说国公爷昏迷应该是不用提醒的,我只怕以后国公爷醒来你不懂这些会吃苦头,你且留着这个册子,以后需要时再慢慢翻看。”
  宋朝夕愣怔住,再抬头她已经走了,她翻了几页书才回味过来,这竟然是春宫小图册,且这本图册十分大胆,不仅有屋内云雨的场景,更有屋外林中颠龙倒凤的画面,饶是自认见多识广的宋朝夕也佩服这画师传神的画功,她细细品味一番,直到冬儿惊呼:“大小姐,你脸怎么红了?天哪!好烫!是不是病了?冬儿去给你找大夫!”
  宋朝夕咳了咳,喝了一杯凉茶,瞪她一眼。
  “什么病了?我这是品鉴画册品的太入神了,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呀!”
  冬儿哦了一声,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小姐什么都懂,只品鉴一个画册就入神成这样,想必那画册一定很高深吧?
  宋朝夕喝了口凉茶,说话间宋庭芳进来了,庭芳献宝一样打开自己的妆奁,高兴道:“大姐姐,这都是庭芳最好的东西了,都给你了!”
  宋朝夕一愣,这妆奁中应该是庭芳全部的首饰了吧?“你真舍得都给我啊?”
  “那当然!”庭芳豪气地拍着胸脯,宋朝夕寻思着她那玉峰本就不大,再拍下来只怕不是个事,便把她的手拿下来。
  庭芳靠近看大姐姐只觉得大姐姐哪哪都漂亮,肤色白嫩剔透,玉一般的莹润,一点瑕疵也没有,她真的好喜欢大姐姐,只可惜大姐姐刚回来就要嫁人了,庭芳惆怅地叹息,“你嫁人以后咱们就很难见面了,大姐姐,要是国公爷一直不醒,你就把庭芳带去国公府陪你睡吧!庭芳可以的!”
  宋朝夕没好意思说她喜欢一个人睡觉,庭芳把妆奁推给她,“大姐姐,要是二婶婶不给你嫁妆,你就把这些首饰当了吧?这都是琉璃阁的,一定能卖不少钱,你到了国公府可别受委屈啊。”
  庭芳的丫鬟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我们三小姐把看家底的东西都拿来了,我让她给自己留一件她都不肯。”
  宋朝夕勾了勾唇,爱怜地抚摸着庭芳柔软的头顶,庭芳被她笑得顿时红了脸,乖巧地低着头,想说大姐姐也太邪气了,明明是女儿家,可她就这样摸自己头顶时,总让她有被英俊小哥儿调戏的错觉。
  大猫一样乖巧地任姐姐摸着,恨不得姐姐一直这样把她当小孩,真的好舍不得大姐姐哦!
  宋朝夕哪能真要她的看家底?
  好不容易把她安抚好送走,连带着庭芳的妆奁也让丫鬟带了回去,宋朝夕这才得空休息一会,众人都以为自己很穷,实则她手头私房钱还真不少,光是扬州的铺面就十几间,今年她及笄,大堂哥送她一套宅子,二堂哥送她一把银票,三堂哥送她一箱子夜明珠,至于四堂哥那个荒唐鬼则送她一个扬州瘦马……
  姑父姑母一直把她当女儿看,给她不少傍身钱,钱她真不缺,只是众人的心意却叫她感动,细细想来,这府中除了沈氏和宋朝颜不讨喜,其他人对她都还过得去,纵然谢氏和蓝氏对她好的缘由未必单纯,可她们能做到这般已经足够了。
  次日一早,朝夕起床时懒懒打了个哈欠。
  趁时间还早,她又步入蓬莱仙境,让她惊讶的是,蓬莱仙境中竟然多了好些发绿的药草,可见最近感激她的人很多。
  她摘了一株叶子嚼下去,马上就要成亲了,她又不喜浓妆,把皮肤养好了,不需要妆容点缀也能有勾魂摄魄之姿。
  宋朝夕吃完后,如愿看到皮肤又细腻白净了几分,心情大好。
  她服了一碗奶,才起身梳洗,冬儿见她心情好,疑惑道:“大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哦?”
  “是很好哦,”宋朝夕修长的手指点着下巴,笑眯眯道,“我一想到待会我母亲的神色,就忍不住畅快呢,只怕等我去完她的院子,她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你说我怎么会不开心?”
  冬儿眨眨眼,“您这是要去干嘛?抢劫?”
  宋朝夕用手指敲她脑门,“什么抢劫?我是去要嫁妆!你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啊?一家人的事,那能叫抢吗?”
  “……”冬儿服了。
  自打知道宋朝夕嫁给国公爷之后,沈氏就被气病了,整日躺在床上没精神,宋丰茂今日要去给老太太请安,沈氏不好不去,一早便叫丫鬟给她收拾好,谁知刚进了老太太的门就听丫头说宋朝夕来了,沈氏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沈氏真是怕了这个女儿,宋朝夕每次出现都没好事,也不知道这次又想算计什么!
  宋朝夕进屋给众人请了安,沈氏蹙眉,满面不喜:
  “你来做什么?你断了你妹妹的姻缘,怎么还有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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