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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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没人想到顾皇后欲扶持谢延上位,也好让谢延继续韬光养晦。
  顾皇后沉吟片刻,认同地点头:“宜燕园又大又宽敞,的确不错。”
  她转身喊来自己的侍女:“去告诉大殿下一声,让他收拾行李,搬进宜燕园。”
  又用力揉揉顾绫的脑袋:“阿绫虽爱胡闹,大事上头却不糊涂,不枉费姑姑多年教导。”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二更
  第36章 污蔑
  顾绫爱娇地蹭蹭她掌心, 甜甜笑道:“是姑姑情人眼里出西施,才觉着我好。”
  顾皇后心软成一团水,柔柔的, 叹息道:“你知道就好……”
  话音未落, 门口传来侍女的平淡无波的声音,“三殿下, 您不能进去……”
  “还请姑娘代为通传,我听闻妹妹受伤, 心急如焚, 片刻也等不下去,只求能看妹妹一眼。”谢慎声音卑微哀求, “我绝不多待,只看一眼。”
  顾皇后蹙起眉头, 便欲出声让他离开。
  顾绫扯住她的衣袖,摇了摇头, 随即扬声道:“请三殿下进来。”
  谢慎得了允许,匆匆推门进来, 脸上挂着担忧,一进门便道:“妹妹, 我一听说就来看你……”
  他话语一卡。像是刚看到顾皇后一般, 惊慌失措拱手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母后万福安康。”
  顾皇后八风不动坐着,淡淡道:“免礼。”
  态度之冷淡,犹若霜雪。
  谢慎并未觉得难堪,只关切看着顾绫:“妹妹的伤不碍事吧,素微真是胡闹, 连累得妹妹受伤……”
  “不怪大公主!”顾绫淡淡打断他,“谢慎,你不辞辛劳来这一趟,到底想说什么?”
  她扭脸不去看谢慎,侧着的半张脸,有种莫名的哀伤。
  谢慎哑声道:“我、我只是担心妹妹,如今见妹妹安然无恙,便安心了,妹妹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低头,抹了抹眼角,极尽哀伤,“如今,哪里配和妹妹说话呢?”
  又失魂落魄地笑笑,脚步沉重地往外走。
  顾绫无声冷笑,嘴上却哀伤道:“三哥哥,男女有别,日后别再来了。”
  她望着床榻里侧,看不清神情,只听到一声悠远的叹息:“这样对你我不好,对郑家姑娘,更不好。”
  谢慎脚步一顿,声音艰难,“妹妹……放心,我明白的。”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门,一出门,脸色哀伤的神情便消失不见,换上一抹得意的微笑。
  果不其然,顾绫还是忘不了他。
  如今生气伤心都不要紧,假以时日,总能将她再骗进手中。她本就是个愚蠢的女人,活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她在意他的妻妾,那也不要紧,暗暗叫她们全都“病逝”,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室内,顾绫揉了揉浑身的鸡皮疙瘩,朝他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口。
  顾皇后摇头:“你何必如此?”
  “姑姑不明白。”顾绫托腮,脸上泛起阴森森的笑,“谢慎心里惦记着我,那郑莹珠和沈清姒都不是好欺负的,定会想方设法与他闹。”
  “他欠我的东西,总得一样一样还了。”
  情爱,幸福,生命。
  一桩一件,她都牢牢记在心里,要让谢慎一一失去,经历所有的痛苦。
  顾皇后当她仍在生气谢慎与沈清姒的事情,便随她去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阿绫想要做的事情,就任由她去做,反正有她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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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内,谢延安然坐在石桌旁,提笔作画。画中一片假山石,石旁一方池塘,塘中几支芰荷,画面干净清新,却没有多少情绪暗含其中。
  谢慎举步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大哥真是好运气,被放逐至此,竟还能碰到阿绫,一举讨了母后欢心。”
  顾皇后命谢延搬入宜燕园的事情,短短一小会儿功夫,该知道的人,就已经知道了。
  谢慎授意自己的钉子在皇帝跟前搬弄是非,百般挑唆,却没想到皇帝犹豫了一会儿,居然默认此举,并没有责难顾皇后,更没有责令谢延不许搬进去。
  这等转变,叫谢慎生了警惕。
  宜燕园事小,皇帝的态度事大。
  谢慎心知肚明,无论是他还是谢衡,论及才华能力,都无法与谢延相提并论。以往皇帝厌恶谢延,谢延便不足为惧,若皇帝改了心思……
  谢慎望着谢延,眼神阴翳毒辣。
  谢延恍若未闻,平静地画上一笔。
  “大哥,我们嫡亲的兄弟,不必如此冷淡吧?”谢慎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拦他下笔的动作,“画画有什么好的,不如和弟弟聊一聊?”
  他一按,墨色的笔便在画纸上晕染出一片浓黑的墨色,这幅画,霎时毁了个一干二净。
  谢延抬眸,放下手中的笔,淡淡道:“你想聊什么?”
  “聊一聊,储君之位。”谢慎眯着眼笑,“大哥如今百般讨好皇后娘娘,莫非也是生了心思?可大哥别忘了自己的身世,做事之前先扪心自问,你配吗?”
  “虽说大哥也是皇子王孙,可你的母亲不过是个梨园戏子,还是嫁过人的,身份不可谓不卑微。”谢慎微笑,“而不论是我,还是谢衡,我们两人的母妃,都出自五姓世家,断非大哥可比。”
  “大哥以为,弟弟说的有没有道理?
  谢延冷冷望着他。
  谢慎依旧笑着,远远望去,神态温润优雅,断断想不到,他口中吐出何等难听的话。
  两人对峙。
  谢延突兀道:“端阳节那日,我就在百岁亭外。”
  “百岁亭……只是个意外!”谢慎一阵心慌,眸色冷厉,“你什么意思?”
  “三弟进入百岁亭之前,沈氏女曾进去过一趟,往香炉中扔了一粒香。”谢延淡淡看着他,面不改色编起瞎话,“随后又伪装成没去过的样子。”
  他讥诮道:“三弟便没有怀疑过,为何明知宴会上人来人往,却依然把持不住吗?”
  那副讥讽道神色,好像写满了两个字,在嘲讽着谢慎是个“蠢货”。
  被人算计仍不自知。
  谢慎脸色大变。
  他自然怀疑过,可实在想不通为何,只能将事情归结于“情深难以自抑”。
  今日听谢延所言,竟是沈清姒故意的吗?
  若是如此,沈清姒便是毁他前程的仇人!枉费那女人日日情深似海地看着他,原来竟是个蛇蝎毒妇,害得他一切都不得不从头再来。
  谢慎看着他,咬牙道:“你会如此好心告诉我?”
  实则,他已信了大半。
  脱掉爱情的蒙蔽,沈清姒的为人,他一清二楚。她能背叛顾绫,就能背叛别人。
  毕竟,真正比起来,顾绫对沈清姒,比他好多了。
  谢延用力推开他,又拿起笔,沿着那片墨点,勾勒出一片石块,连眼神都未曾给谢慎一个。
  谢慎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扶住石桌才将将站稳,冷冷瞪着谢延,左右摇摆,该先和谢延争斗,还是先回去查清真相。
  到底还是对沈清姒的愤怒占了上风,转身走了。
  谢延停笔,望一眼屋内,收拾笔墨回了房中。
  书画易改,人心难测。
  尤其是顾绫的心,比海底的针更加深不可测,令人琢磨不透。
  她既已经厌弃了谢慎,不惜用那样的手段摆脱谢慎,如今又何必与他纠缠不休?若是不舍得,又何必做的这样绝。
  这等反复无常,真真像是得了失心疯。
  谢延垂眸,手指微颤。
  其实,他更像是得了失心疯。
  方才好端端坐在屋内,只因听到她一句“让三殿下进来”,便再坐不住了,满心的烦闷,不得不出来假装画画。
  对谢慎撒那样的谎,于他没有丝毫用处,归根结底,只不过是把顾绫从那件事里,彻底摘了出来。
  他何曾这般好心过?
  这等情况,不是失心疯,还能是什么?
  谢延闭上眼,捏紧手中画纸,慢条斯理地捏成一团,随手掷在身旁的盒子里,随手塞进书架里侧。
  眼不见,心不烦。
  抬眸时,神色又冰冷薄凉,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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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绫用完药膳,随顾皇后一同乘着辇舆回长鸿园。走前,她特意嘱咐云诗带着几个侍女帮谢延收拾行李,以免旁人怠慢他。
  晚间,云诗带着人回到碧簌馆,手中捧着一个盒子。
  顾绫好奇道:“你带着什么回来了?”
  “方才帮大殿下收拾东西,这个锦盒藏在书架里头,被漏下了。现在天色已晚,奴婢怕扰了大殿下,想着先带回来,明日再送过去。”
  顾绫点了点头,没在意。
  将盒子放在一旁的书架上,云诗转头道:“大殿下真真刻苦,今日收拾行李,一半都是书册,而且那些书册里头满满当当全是批注,若姑娘有他一半,皇后娘娘只怕做梦都能笑醒。”
  劝学,是她诸多职责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虽劝了没什么用处,但该劝的时候,照样要劝一劝。
  顾绫只道:“我怎么能跟他比。”
  若人人都能与谢延相比,那来日荣登大宝的人,也不会是谢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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