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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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有点酸……
  而且,她很少跟人吵架,不知道吵完架应该怎么再说话……
  ……
  乌程到吴县,慢悠悠走,也就是四个时辰的路。
  清晨出发,黄昏时,就到了吴县境内。
  池棠正靠在青衣怀里昏昏欲睡,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蓦然惊醒:“到了吗?”
  “没有。”青衣说着,掀起车帘往外看。
  外面有马儿跑动声,池棠听着有点紧张,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青衣摇了摇头,放下车帘,道:“没什么大事,好像是有人求见太子殿下。”
  池棠放下了心,正好奇什么人求见太子殿下,忽又见青衣抬起头隔着车厢望了出去,车外,马蹄踢踏,正朝她们这里小跑而来。
  没过多久,正正好好停在她们的车前。
  池棠刚紧张了一下,就听到车外有人唤道:“阿棠——”
  原来是爹爹啊……
  池棠松了一口气,掀起帘子,笑眯眯地喊了一声“爹爹”,问道:“有事吗?”
  问完话,才注意到池长庭不是一个人过来,跟在他身边的也不是展遇。
  “五郎要回晋陵,就在这里同我们分道扬镳了,特意来向你辞别。”池长庭淡淡道,一双眼防贼似的一瞬不瞬盯着萧琢。
  若是放在十天前,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萧琢见阿棠的。
  萧琢虽然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在他眼里,这种佼佼者根本不值一提。
  谁少年时不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
  但这次平叛,这名曾经略嫌轻浮的少年人却令他刮目相看。
  能从一人动向察觉出风云变幻,这般见微知著已属难得,更难得的是,他竟能独自领来赵王系的晋陵军。
  他仿佛一夕之间蜕变了。
  当然,他蜕不蜕变跟池长庭也没什么关系。
  最终点头,是被他眼里的诚恳端正打动了。
  如果没存什么坏心思,见个面说几句话也没什么,他总不能关着女儿不让见男人。
  可当自家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盯着对面的俊秀少年看时,池长庭捏了捏手心,忍着没有将萧琢拎着走。
  萧琢没有注意到边上池太守内心的千变万化,他到了池棠面前,便下了马,上前两步,唤道:“阿棠妹妹——“
  “咳咳……”池长庭用力地咳了两声。
  萧琢愣了愣,改口道:“阿棠侄女,我要回晋陵了。”
  池棠点点头:“五叔一路顺风。”
  萧琢面上掠过一丝尴尬,又道:“除了辞别,我、也是来道歉的。”
  道歉?
  池棠回忆了一下,想不出他有什么值得道歉的,忙道:“五叔不必说那些见外的话,你对阿棠一向很好,之前那些都是误会,哪里需要道歉了?”
  他都领兵来救他们父女了,她难道还要惦记那些小矛盾?
  萧琢看了她一眼,叹道:“我不是为那个,我是……我确实找不到你的香囊了——”
  “香囊?”池长庭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什么香囊?”目光如电,在池棠和萧琢之间扫荡。
  池棠脸一黑,忙道:“那个香囊不是给你的,是给我爹的,我说好几次了,你怎么不听呢?”
  索性将几年前那场误会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才见池长庭的脸色缓了下来。
  萧琢沉默地听完,惆怅道:“不管是不是给我的,都找不到了,是我对不起阿棠侄女。”
  “没事,我早就没想找回来了。”池棠安慰道。
  听说萧五郎出一趟门,回来少说百八十只香囊,池棠从没想过他会把收来的香囊都留着——
  “这些年收到的香囊荷包我都留着,你告诉我香囊的样式,我这次回去再找找!”萧琢认真地说,“找到了我会还给你的!”
  池棠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居然真留着……
  萧琢又叹了一声,道:“不过,我恐怕没什么功夫找了,回到晋陵,我便打算收拾行囊进京赴考——”
  “赴考?”池棠惊讶道,“赴什么考?”
  池长庭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萧琢道:“是明年春天的进士科。”
  进士科需要考生先取得贡生功名,不过也有例外,如太学生就可以直接参考,或者拿着达官贵人的推荐信也能参考,如萧琢这样的世家子弟,家族里有的是推荐名额让他考进士。
  可问题是,如萧氏这样的名门,一封信直接能将萧琢送进京做官,前世他就是直接做了荫官,起步就是从六品的通事舍人,跟当年池长庭中了状元后的第一个官职一样。
  他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进士,前世也没去考啊!
  萧琢仿佛看懂了她眼里的疑惑不解,微微一笑,却没有解释。
  他向着池长庭长揖作礼,又朝她微微颔首,退了两步,上马,掉头离去。
  不远处,晋陵军已经集结成队正在等他。
  他催马走了两步,逐渐小跑,而后放任狂奔,马上青衫飘逸,被斜阳镀金后闪得看不清颜色,最终没入无数甲胄兵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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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陆家的喜事
  铜镜内,女孩儿杏眸水润,唇似花瓣,两颊丰软,面容依然稚嫩。
  侍女灵巧的双手为她将细软发丝编成长辫,松松地盘在发顶,几番整理后,将剩下的发丝拢在一起往左肩垂下,遮住耳下的伤疤——大功告成!
  池棠看着镜中的小人,忍不住捧着自己的脸叹道:“我好小啊……”
  她有些记不清了,前世这个时候她应该也是这副孩子样,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长得飞快了。
  画屏听得“噗嗤”一笑,道:“快了,女孩子长大就是这两三年的功夫,姑娘今年十三岁,再过两年就及笄嫁人了!”
  池棠撇了撇嘴,嘟囔道:“我才不要嫁人呢!”
  她有爹爹,有自己的家,怎么舍得嫁人?就是太子殿下,她也不要了。
  侍女们只当她孩子话,听得吃吃笑个不停。
  画屏也笑了,一面往她头上比划着发簪,一面道:“说起嫁人,姑娘还不知道呢!陆家可能要办喜事了!”
  池棠还真不知道。
  昨天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侍女们看到她平安归来只顾着又哭又笑,她自己也累坏了,早早就睡下,一直睡到现在近午时才醒。
  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还真来不及了解。
  “是陆二哥哥还是陆五姐姐?”池棠问了一句,又自己答了一句,“一定是陆五姐姐了!”
  陆家没成家的子女中,就这两个定过亲,陆二因为明年要赶考,现在成亲的可能性不大。
  “都不是!”画屏笑道,似乎也很为这件喜事高兴。
  “是陆大姑娘!”
  池棠猛地一怔,忽然听见瓷器磕碰声,转头看时,正见青衣弯着腰,右手握着一只茶盏,从几乎贴着地面的位置缓缓收回,好像是不小心碰落了茶盏又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你不知道?”池棠问她。
  青衣神色古怪地摇了摇头。
  池棠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道:“陆大姐姐什么喜事?”也许不是那种喜事?
  “就昨天的事——”画屏笑道,“有人推着十几车的礼,上陆家向陆大姑娘求亲!”
  还真是这种喜事……
  池棠呆了。
  这种事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前世她和陆子衿不熟,就没人跟她提起?
  从画屏的述说中,这还真是一份难得的好姻缘。
  这个大张旗鼓登门求亲的人叫许航,是吴郡望亭人。
  许家只是望亭一户普通人家,但是许航这个人特别能读书,十三年前,许航自负才华,想要科举入仕,却苦于无人作保,不能参加府试。
  他求遍了望亭有身份的人,也没人理会,眼看考期临近,咬咬牙,来了郡治吴县碰运气。
  世人崇尚名门子弟,谁肯理他一个无名小卒?
  许航终于绝望,于考前三天,收拾好行李黯然离开,却在堪堪踏出客栈门的时候,一名举止不俗的家仆送来了吴郡第一姓名门陆氏的荐信,终于让许航赶上了当年的府试。
  他也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那年府试名列前茅,得到了府学的入学资格。
  正当他喜滋滋准备去府学读书时,却又收到了一封雎阳书院的荐信,信上字如银钩,瘦削健美,署名却是一个女子的名字——陆子衿。
  许航拿着荐信进了雎阳书院,潜心读书四年,终于在兴和五年的会试上榜眼及第,一举成名。。
  此后入朝堂,拜金殿,步步高升,到如今不过短短八年,已经做到了大理少卿的位置。
  如果不是有个池长庭在上头压着,像许航这样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年轻有为了。
  “……许少卿当年中了榜眼回乡祭祖的时候,也是想来向陆大姑娘求亲的,可惜那时候陆大姑娘已经出嫁了,许少卿只能黯然作罢;”
  “虽然作罢,可他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有娶妻,此番听说陆大姑娘大归,立即请了长假,回乡向陆大姑娘求亲——”
  画屏停了手上的动作,幽幽一叹,道:“许少卿真是个痴情人,也得是陆大姑娘这般神仙一样的人,才配得上这样的痴情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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