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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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宁含糊不清的道:“老太太就没过问。小岚跟我说,在老太太屋里的时候,二奶奶让二老爷他们在借条签字的时候,他们本是不愿意的。还是老太太最后发了脾气,说...”
  陶风清眼微微一凛,热气在他周围萦绕,也看不清他脸上到底什么神情,“老太太说什么?”
  “说二奶奶是陶家的当家主母。”
  陶贺离他最近,看见他听了这话,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动,喉结翻滚了一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在眼里晃了晃。
  “回去吗?”陶贺问。
  陶风清袖子一甩站了起来,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然回去,陶风盛被打成那样,我们做哥哥的不得回去看看?”
  孙怀义故意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要回去了,再不回去我家里这点存粮都要被你们掏空了。”
  “小气,回头给你填满了。”陶风清心情很好,一手将才刚吃了两口热菜的安宁给拖走了。
  ***
  陶风清回去的时候没通知任何人,偷偷摸摸的钻回了自己院子,只是刚一脚踏进院们,一把伞就从旁边伸了过来替他挡住了头上的风雪。
  “二爷回来了?”春寒笑着问。
  陶风清看见她,脑子里蹦出了她挥着擀面杖打人的样子,全凭想象,格外生动。
  “呵呵,回来了。回来了!”他点了点头,“你家小姐睡了吗?”
  “屋里亮着灯呢!”春寒笑着替他撑伞往廊下走,回头奇怪的问:“安宁,你躲那么远做什么?”
  安宁还站在石门内,闻言身子往门边一靠,环着手臂抬头看天,“赏雪。”说完,他淡淡的看了陶风清一眼,“二爷,我就不进去打扰二奶奶休息了。”
  陶风清哼了一声,“出息。”
  屋里不仅亮着灯,外头的炉子上还煨着一罐子汤,陶风清在外面跺了两下脚抖着身上的雪,又像是故意弄点动静出来,果然门开了,林霜降看着他笑了笑,春寒收了伞将炉子上的汤端了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陶风清冰凉的手故意伸过去捧住她的脸,林霜降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也没真的躲开,只是将自己的手炉递给他,等他接了转身进去了。
  “安宁饭都没吃的往外跑,不是给你通风报信?事情都解决了,孙怀义还能让你们两个大爷在他那儿蹭吃蹭喝?”
  陶风清笑了一声,“二奶奶的眼线无处不在啊!”
  林霜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可什么都没问,余贤就都告诉我了啊!”
  陶风清:......
  书桌上头摆了一堆书,林霜降坐回去刚翻了两本,陶风清就像猫似的贴了过来,附在她耳边问:“你真把嫁妆拿去还赌账了?”
  林霜降微微侧头,两人鼻尖几乎要贴上了,她下意识的仰了一下头,有些艰难的问:“能好好说话吗?”
  陶风清像没听见似的,又往前凑了凑,明明是正经的交谈,却因为这个距离变得没那么正经了,“五万两,不心疼?”
  “春,春寒。”林霜降急了,明明一拳头过去就能解决的事,她却慌的去唤人来帮忙。
  陶风清一笑,“早出去了。”
  刚从外头回来的陶风清身上还夹带着风雪的寒意,清冷的气味却掩不住从他嘴里呼出的滚烫的气息,林霜降身子无处可躲的抵在椅背上,陶风清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她整个人都圈的无处躲藏。
  “我,我让许宗宝动的手脚。陶风盛的欠条他已经给我了,钱,自然不用真的给。”
  陶风清微微挑了一下眉,不是很意外又有点意外,“许宗宝这么好心,开了什么条件?”
  “我给了他一百两,他不要。就让我以后不要再动手打他。”林霜降此时说什么,感觉都是自己的嘴在自己控制,她脑子嗡嗡作响,视线所及就只有陶风清带着笑意的薄唇在一张一合。
  嗯,他不是只有手生的好看,嘴也不错。
  第43章
  陶风清恍惚中好像对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有点熟悉, 试探性的又往前凑了一点,鼻尖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林霜降下意识的闭上眼微微扬起了头。
  刹那间, 陶风清感觉心里像是就地着了一个炮仗, 他嘴角一扬...
  “啊...!”
  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声划破长夜。
  陶风清打算置之不理。
  可那讨债鬼的眼睛像是长在了这屋里,不依不饶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二哥, 二哥!陶风清,陶二!你媳妇打死人了,你就不来看我一眼吗?二哥,你弟弟要死了, 临终遗言你好歹也来听一听吧!”
  林霜降陡然睁开的眼里,一片清明。
  陶风清咬着牙问:“你怎么没把他直接打死?”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 捏着拳头去听临终遗言了。
  “小姐。”陶风清出去之后春寒忙跑进来了,“要不要跟去看看,我怕二爷要打死盛少爷了。”
  林霜降脸颊微红,也不知道自己心中那股子怨气从何而来, 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 “是该打死他的。”
  春寒:...啊?
  “二哥!”趴在床上的陶风盛一看见陶风清就哭嚎着把手伸向他, 陶风清扫了他一眼在桌边坐下了。
  “有什么临终遗言?快点说, 说完我还得去睡觉。”
  “二哥,你怎么能够这么对你唯一的弟弟?”陶风盛伤心欲绝的用手捶着床板, “亏我一听说你回来了, 就急着想见你最后一面。二哥,你是不知道啊!你媳妇有多心狠手辣,打在我身, 痛在你心,二哥,你来看看我的伤,你看看你的心会不会疼。这媳妇不能要啊,她...”
  陶风盛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惊恐的看着刚进屋的人。
  陶风清不用看也知道他瞧见什么了,夏荷给他送来了茶,他低头喝茶当什么也没瞧见。
  林霜降就站在门口看了陶风盛一会儿,突然问:“药擦了吗?”
  “刚刚擦了。”夏荷应道。
  “叫的这么大声,看来是真疼。”
  陶风盛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只是这话他爱听,忙不迭的附和,“疼,特别疼。”
  “这么疼,那就隔半个时辰给他上一次药。下手别太轻了,药不擦进伤口就没效,春寒,今晚你辛苦一点,上药的事还是你亲自来吧!”
  陶风盛听见隔半个时辰上一次药脸就已经开始抽抽了。
  他背后都是伤,擦药比打他还要难挨,又听见让春寒给他上药,嘴抽抽的都快停不下来了,“不,不用。大夫说一天上三次药就行了,不用辛苦春寒了。二哥,我,我没事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正在喝茶的陶风清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啊?我还打算彻夜在这儿守着你呢!你都伤成这样了,我回去睡觉,回头还不得你娘念叨死?”
  他虚情假意的陶风盛都不稀罕当面拆穿他,他忍着背上火烧火燎的痛苦,强挤出一个笑容,装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用,二哥能来看我一眼,也就此生无憾了。二哥舟车劳顿,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我们一大家人,都依着二哥一个人呢!”
  陶风清笑了一声,缓步走到他面前,还是伸手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伤口没看见,不过这显然新换的衬里上又渗了血,春寒的擀面杖果然挥的虎虎生威。
  看完了,他手一动,冬天厚重的棉被落下,又疼的陶风盛一哆嗦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给爷轻点。”
  疼痛容易让人丧志理智,陶风盛一不留神在外头那股子混账劲冒了出来。
  陶风清目光一沉,‘关切’的在被子上拍了两下,咬着牙道:“好好养伤。今天还能让你在床上躺着称爷,再有下次,出门就得让人推着了。”
  “二哥,我知错了,知错了。”被他拍了两下,陶风盛额头一层冷汗,哪还敢造次,心里只后悔把他叫过来做什么,娘说他娶了媳妇都能忘了老太太,他竟然还痴心妄想的以为他还记得他这个弟弟。
  林霜降临出门之前,还嘱咐了陶风盛一番,“夜里若是疼了就叫一声,我睡的浅,一有动静就醒了。”
  她一笑,陶风盛觉得阵阵寒意蹿进了被子里,冷的他连疼都忘了。
  被陶风盛这么一搅和,陶风清回到房里顿时觉得心灰意冷,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曙光,就这么被他给闹没了,依林霜降的性子想再故技重施也不会上当了,索性让丫头准备了水洗了个澡准备去书房睡一晚,省得自己折磨自己。
  只是他路过房门准备去书房的时候,门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给抓了住。
  “?怎么了?”
  屋里淡淡的回了一句,“洞房。”
  陶风清:......
  ***
  昨晚陶风清和陶贺走了之后,孙怀义抓心捞肝的想知道陶风盛被打的有多惨,于是中午在福满楼定了桌子,邀了傅云轩他们,又去陶风清的铺子里将他和陶贺都给抓了过来。
  陶贺压根就没回去,自然说不出个什么。
  他们寄与全部希望的陶风清,从坐下之后就一直神情恍惚,手里拿了双筷子也没瞧他吃过菜,一会儿莫名其妙的摇头笑,一会儿又突然懊恼叹气。
  给他倒酒,他就喝,喝完还咂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孙怀义他们用眼神询问陶贺,陶贺耸耸肩,“别问我,一早上都是这个样子,余贤和安宁已经在盘算找谁来给他驱邪了。”
  傅云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拿了个酒杯。
  装着醋的酒杯在桌上转了一圈,最后由孙怀义放在了陶风清的面前,果然陶风清连看都没看,端起来就喝了,喝完就吐了,瞪圆了眼的问:“干什么呢?”
  “陶二,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跟我们说说呗!自己一个人偷着乐有什么意思?”傅云成调侃道。
  陶风清作势要用酒杯砸他,可手举起来又放下了,认真的低头想了想。
  这模样就是他叹气时候的神情。
  “我问你们啊!如果...我是说如果,两个人做生意。本来就是谈好的生意,钱都已经给过了。可等到要交货的时候,对方死都不肯收,这是什么原因?”陶风清说完,还冲认真听他说话的三人挑了挑下巴。
  孙怀义他们三个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他在说什么’。
  谁也没回答他,专心吃东西的陶贺道:“你的货不好,人家不想收呗!”
  “你的活才不好?二爷活很好!”陶风清跟奓毛的野猫似的。
  陶贺:......
  其他人:......
  “活好,不,你的货好。别生气,然后呢?”傅云轩显然听出了端倪,强压着笑给陶风清顺毛。
  孙怀义有样学样,还给他顺了顺背,“然后呢?”
  陶风清余怒未消,狠狠的瞪了陶贺一眼。
  无辜的陶贺勉为其难的笑了一下,“好,挺好。我的错。”
  “然后,我说哪了?”陶风清灌了一口酒,皱着眉问。
  “人家不肯收。”
  “哦!对,不收。突然就有一天,也不是一个验货的好时机,我都没有做好准备,人家突然就把货给收了。她都拒绝了我那么多次,我却一次都没拒绝她,我这样会不会很没有面子?”陶风清还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们几个,丝毫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陶贺突然被呛着了似的咳了两声。
  除了他这两声咳嗽,厢房里一下子安静的有点诡异,陶风清看着他们几个神色古怪的盯着自己,莫名其妙的问:“问你们话呢,发什么呆?”
  傅云成和孙怀义头一低,肩膀剧烈的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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