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反戈一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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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兄们!一、二、三!”“嘿哟!”随着一声声沙哑高亢的打号声,上千名东北军的工兵们在已经被炸成废墟的来安机场上挥汗如雨地清理着碎砖瓦砾并将坑坑洼洼遍布弹坑的飞机跑道重新用大型机械给碾平,一辆辆重型卡车、推土机、压路机甚至调拨来的轻型坦克在机场上轰隆如雷来回如梭,扬起一阵阵遮天蔽日的尘土;此时南京战场外围后方的章广、西王、珠龙、沙河、舜山等十多个城镇的郊野郊地都出现着这一幕幕场景,大量的东北军工兵和数万征集的附近民工们在震天的号声和歌声中彻夜不息地修复拓建着野战机场。
  “一二三!嘿哟!修机场!嘿哟!炸日本!嘿哟!”工兵和民工们嘶哑的号歌声中,机场附近防空阵地上的东北军防空兵们紧紧操纵着炮弹上膛随时能发射的88mm高射炮、四联37mm高射炮和12.7mm高射机枪警惕地注视着空中防止日机来袭。
  随着李宗仁上将在五日深夜下达的“全线出击”的命令,第二线数个整编军的二十多万中央军终于挥军南下,如此雄厚庞大的兵力加上从平津呼啸飞来的一批批东北军空军战机的参战下,滁州、全椒、香泉、乌江等各岌岌可危的战局总算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倒向日军的战争天平也开始缓缓扭转向国军一方;攻入滁州的日军第十八师团等部也因为对方援兵抵达后自身兵力居于劣势和制空权的渐渐丧失而在东北军战机的轰炸中被迫逐步后撤。整个苏南战局呈现出胶着持平状态。
  数日的绵绵雨幕终于被当空耀阳给驱散殆尽。十月七日上午,当华东战区长官部参谋总长白崇禧上将踏入滁州的时候,戎马多年的白上将被眼前的一幕幕给震惊住了。堆积如山的尸体、淤积数寸的血潭、彻底变为废墟且在硝烟烈火中继续燃烧着的城市,无一不令人触目惊心,最令这一干中央军将领们震撼的则是幸存下来的那一批批东北军士兵。放眼望去,城内后延阵地上全是一排排倒下去的东北军,数日高强度血战后的东北士兵们在战斗结束后直接枕着阵亡弟兄们的遗体在此时空中一波波己方战机的巨大轰鸣声中充耳不闻地陷入沉睡中,浑身血迹的士兵们和浑身血迹的阵亡官兵们交相枕藉在一起,搜救的医务兵们艰难地在尸堆中踉踉跄跄小心走动着仔细检查着地面上躺着的究竟是活人还是死尸,那一声声“哎!你还活着吗?”的东北话直让肃然无声观看着的中央军官兵们心酸眼热。据说这歇斯底里疯狂的一战后的很多东北军官兵都在极度紧张和极度疲惫后的昏睡中再也没有醒来。与衣着光鲜、军装笔挺的中央军将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一个个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的东北军士兵,他们在残垣断壁间无意识犹如孤魂野鬼般地晃荡走动着,血红的眼睛射过来的光芒只有饱经死亡和战斗的麻木以及浓重的令人心惊的杀伐寒光。
  白上将默然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随后他庄重地敬礼,所有的国军将校们一起肃穆地敬礼致敬。但是回应他们的只有一道道近乎冷漠的眼神。
  此时战事已经进行了半月有余,虽说总体上看双方都在原地踏步,但日军建立的“南京国防圈”在滁州和全椒已经被东北军和第十八集团军给击破了两个缺口,而且日军在数日来的血战中死伤累累,保守估计其伤亡人数达到两万左右,明显已落入下风。看着日军且战且退处处收缩,而国军稳扎稳打步步紧逼,似乎距离长驱直入光复国都已为时不远,众国军各部都欢欣鼓舞,认为又一场大捷胜利即将到来。这也让远在武汉的最高当局蒋介石也心怀大开,大概因此而在日后也没有深入追究李宗仁上将“擅自抗命”的责任。但就在此时,一个意外再次让战局峰回路转。
  楚奇明费力地抬起眼皮,顿时一阵头痛欲裂,后背上的伤疼以及胸腔里脏腑受到的震动内伤让他一阵痉挛欲吐。日机轰炸观察哨的时候一块磨盘大的碎石结结实实地拍到了他的后背上,幸好有一个卫兵拼死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的肉垫,不然楚奇明也不可能仅仅是这点中度的震伤了。此时他才看到自己是在一辆医疗汽车上,旁边那个女医务兵见此欣喜地喊起来:“旅长醒啦!”
  “旅座!”乘在一辆“野马”吉普车上的45旅参谋长吕东昌上校立刻跳下车奔来,他紧紧地握住楚奇明的手,“我可是提心吊胆了一天多,还好老天保佑,你总算醒过来了!”说这话的时候,整个汽车刹那间便被情绪亢奋的45旅官兵们给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住了,众士兵兴奋地七嘴八舌表达着对楚奇明安然无恙后自己的喜悦之情,甚至都快把吕东昌给挤开了。
  “放心吧,我不会用多门二郎那样窝囊的死法去死的。”楚奇明费力地笑了笑,“耀华兄(吕东昌字耀华),听你这么说我睡了一天多了?那江阴战况如何了?滁州呢?”
  “旅座请宽心,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和国军都很乐观。鬼子的舰队被我们击沉击伤驱逐舰各一艘,钧座指挥着部队已经在江北构筑了数道纵深防御工事,日军是不可能再反扑过来的了,而且我们也堵住了上海日军在江北陆上西进驰援南京的路线。滁州和全椒也没有失守,少帅已经下令调遣了驻朝鲜的空军部队飞赴华东参战,另外新的坦克也在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补充给我们的装甲部队,我们很快要夺回制空权和陆战优势了!还有,这次中央军见死不救让徐将军、戴副师长和顾参谋长不幸遇难已经彻底激怒少帅了,少帅没有经过武汉方面的同意就调拨了第1步兵旅和第33步兵旅南下参战。旅座,我看我们大举反击日军重夺国都之日已经为时不远了!”说这话时候的吕东昌满面喜色,他又补充道,“另外旅座,龙副参座遇袭后也是有惊无险,少帅已经派遣空军飞机接送他回北平疗养了。但是,一〇一师的阮副师长在前夜的滁州战事中不幸殉国了。”
  “唉...我们损失真是惨重啊。”楚奇明苍白的脸上略略浮出了一丝血色,“不过战事稳住了就好,要是全线一溃千里真是不堪设想!耀华兄,弟兄们伤亡大不大?”
  吕东昌眼中掠过一抹阴霾:“旅座,我不想让你忧虑心伤,但这军务之事我不得不实话实说。弟兄们伤亡很大,单单就我们四十五旅还能扛枪作战的算上轻伤员顶多也就四千不到。董师长和钧座的部队也差不多,我们连日作战已经伤亡累累又基本没有得到兵员补充,刚刚结束的这一天要塞炮战,鬼子的大口径舰炮一个齐射就能报销掉我们成排成连的兄弟,很多弟兄和碉堡工事一起灰飞烟灭,遗体都找不到囫囵整个的...”吕东昌眼圈一下子红起来,说不下去了。
  这番沉甸甸的话让楚奇明脸色一下子灰暗了下去,他苦涩道:“我自打三三年秋接手四十五旅至今已经整整四年了,全旅当初刚开始就追随我的八千弟兄从朝鲜到华东这十多场大战下来基本都已换个遍了,唉...”这番话让吕东昌的心头也不禁酸酸的。他正要婉言安慰的时候,急匆匆奔来的副旅长木赞春一声疾呼“旅座!”顿时把他要说的话全堵回了肚子里。“济林兄,出了什么事情!”
  “军部的急电!”木赞春脸都差不多急绿了。这场景让楚奇明微微缓下去的心态又被拧紧了,他微微苦笑道:“济林兄,不会是什么坏事吧?”“旅座!刚才在军部内,钧座看了之后气的脸色铁青,董师长则跳脚大骂,扈参座直接说不出话来了。”木赞春也苦笑着,“您说是好事坏事?”
  听到这话的楚奇明急忙接过电文匆匆扫视起来,还没有看完便犹如一盆雪水泼到他的头上,他气的哆嗦道:“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日军大本营两天前从本土调集了休整完毕的第二师团和第八独立混成旅团在西尾寿造中将指挥下已于江苏盐城一带秘密登陆,其部加上汪伪政府‘和平建国军’出动的两个师约五万余兵力已经斜插逼近到了扬州、六合,其先头部队已经攻占了龙骨、马鞍并呈现和日军第十八师团汇合突入国军后侧进行包抄之势!”木赞春额头上都急的流出了汗。
  楚奇明不知哪来的力气“呼”地撑起身,一向涵养很好的他也忍不住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了起来:“龙骨?马鞍?第五十五军究竟是来打仗的还是来看热闹的?曹福林和他手下的几万鲁军是干什么吃的!他们难道不知道现在滁州那里我们的部队已经打的是筋疲力尽伤亡惨重了么?居然一下子放了几万鬼子过来!国军全线崩溃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谁来告诉我一下?!”剧烈的怒火让他刚说完便猛地咳嗽了起来。
  “旅座息怒,注意身体啊!”木赞春苦笑道,“五十五军向华东战区报告,他们是经过浴血奋战杀伤上千日军且自身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才被迫放弃龙骨进行战略转进的,并且他们还在龙骨北部二十多公里的施官镇一带拦住了约一个师团的日军,目前正在激战争夺中...”
  “狗屁!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楚奇明怒不可遏,过度的愤怒倒让他异常地冷静了下来,“我懂了,我懂了!日军要想绕过我们第1方面军的阻击阵地去驰援滁州的话,那唯一的路就是通过第五十五军的防区了。西尾寿造用小股部队在施官镇一带虚张声势故布疑阵,曹福林也是戎马多年的鲁军名将,日军这种小儿科的雕虫小技他岂能看不出?但秉着‘保存实力’小算盘的他索性将计就计,假痴不癫地将日军的虚兵当成实兵而放弃了战略要地龙骨移军北上至施官镇与日军‘展开激烈的阻击战’,就这样为日军主力在龙骨放开了道路。等战后武汉军委会追究起来,他也可以用‘误中日军奸计’的借口为自己和五十五军开脱罪名。呵呵,高啊!真是高啊!”楚奇明说着说着,怒极反笑,再想到自己和整个东北军第1方面数万将士浴血奋战死守江阴以保滁州国军右翼的安全,自己还差点被日军飞机炸死,而这万般努力最后却因为第五十五军的“明哲保身”而统统付之东流。想到这种种伤心处和扑朔迷离险恶的战事前景,楚奇明只觉得心头一闷气血上涌,随即喉咙一甜,一股鲜血“扑哧”吐了出来。在吕东昌、木赞春以及周围官兵们的呼声中,楚奇明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昏厥中。
  “呯!”随着这一下重重的拍击,桌子上的文件、茶杯、台灯、电话一起腾起半尺高,接下来是张学良暴怒之极的喝骂声:“先是装聋作哑放过日军战车部队导致八十七军全线崩溃!再接着对来安机场遭袭见死不救!现在又装疯卖傻把这么多日军全部放到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国军侧翼!这个曹福林...他、他是不是吃了豹子胆,还是直接就活的不耐烦了?”
  “少帅息怒。”东北军边防部军事会议室内,同样被五十五军一而再贻误战机的恶劣行径激怒的义愤填膺的于学忠倒是一脸的平静,“曹福林和我曾在北伐战争以及中原大战中数次交过手,其生平事迹我也略知一二,他曾是西北军冯老将军的部下,如今在鲁军中也算是一员骁勇悍将了,绝不是如此胆小畏战之人。这其中...恐怕还真的是另有玄机。”见张学良平静下来后,于学忠压低声音道,“少帅您想想,第五十五军下辖三个整编师和一个重炮旅,全军五万余人且清一色英式、法式装备,堪称山东国军的精锐呐,这支部队同时也是韩复榘的看门家底所在。蒋介石这次可是亲自点名要让这个军开进华东战场的,其用意还用说?要是五十五军打残了或打没了,那还有什么能阻止蒋介石把中央系势力伸进山东?这其中蒋介石和韩复榘各自打的小算盘,少帅您还不清楚吗?曹福林恐怕也是受制于韩复榘才背上如此窝囊的黑锅的吧!”
  “韩复榘是死定了!”参谋总长荣臻中将淡淡道,“一而再造成国军防线的崩溃先不说,光是八十七军那一手就够让他万劫不复了!八十七军是何应钦的嫡系部队,黄维则是陈诚的心腹爱将,蒋纬国受重伤现在还在抢救中,哼!他一下子把中央系的蒋介石、何应钦、陈诚这三大巨头全得罪遍了,想不死都难!少帅、孝侯,你们看这次玉带惨败后,武汉方面是出奇的平静,既没有追究谁的责任也没有发公告谴责哪方部队。蒋介石估计是恨的咬牙切齿在磨刀霍霍想办法收拾韩复榘,但为了不让他有所警觉才如此低调罢了!”
  “韩复榘指使部下屡屡贻误战机误国误军,万死难辞其咎!”张学良冷冷道。
  “少帅,韩复榘被老蒋收拾是早晚的事情。不论他是死还是通电下野,这山东都会成为一个势力真空状态,我们东北是不是也要做好抢占这一要地的准备?毕竟山东拥有众多的优良军港,对于我们海军的发展以及我们对渤海的控制大有裨益呀!”于学忠试探问道。
  “这个不行!”张学良摇摇头,“你们想想,当年我不听老蒋的话下令部队反击关东军并私自扩充军队,老蒋指责我‘拥兵自重、意图分裂国家’,我当时对全国通电宣布东北军三军部队在没有中央的命令下绝不踏出山海关和平津一步。现在要是东北军进了山东,那我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少帅言之有理。”于学忠和荣臻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报告!”新任东北行政部机要处主任秦慕寒敲了敲门进来,“少帅,张督办到。”
  “快请!”
  “辅公,华东战事的变化想必您已知晓,另外关于山东和韩复榘的处理问题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您有何见地?”对于这个相当于整个东北大管家的张作相,张学良的态度还是一向比较恭敬,毕竟他和张作霖是结拜弟兄,而且历史上他爱国爱民、鞠躬尽瘁的高风亮节也是张学良(楚飞)非常崇敬尊重的。很多事情张学良都要谦虚地询问他的意见,更何况自己在政治上的极度幼稚是离不开老谋深算的张作相的提携开导。在一定程度上,张作相可以说相当于张学良治理东北的诸葛武侯了。
  “少帅,说出的话自然是不可以收回,不论做什么自当都要以诚信为本。”张作相听完张学良的简述后,略想了想道,“但戡乱匡正、保国护民,此等正义之举谁能对此说三道四?韩复榘若是被蒋介石除掉,那么其部下的十万鲁军必然在中央军全面控制山东之前分崩离裂为‘乱军’而扰民害国,更何况山东境内还有日本人的外交领事馆,要是这些‘乱军’受到日本人的蛊惑利用,岂不是会更加荼毒残害山东的一方百姓?当此危急时候,我东北军出兵数个海军陆战旅从胶东半岛登陆,协助中央军驱逐日人、镇压乱军、平定叛乱,稳定社会秩序、维护百姓民生,如此师出有名光明磊落,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东北军出兵山东之举指手画脚?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军伺机占领几个重要军港和要害之地‘以防日寇从海上对山东进行反扑和军事侵略’,也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的事情嘛。”
  于学忠和荣臻都听的频频点头,脸上都露出了茅塞顿开的笑容。张学良则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叹不如:姜还是老的辣呀!明明是去抢占地盘却还能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无懈可击,真是不得不服。他又问道:“那韩复榘...”
  “韩复榘为一己私利而误国误民,已为民族罪人,人人得而诛之!不过,少帅,这山东可是和山西一样隔在我们东北与蒋介石国统区之间的缓冲地,蒋介石以往数年来一直百般拉拢引诱韩复榘和阎锡山,其目的就是用山东、山西二省作为他中央系对付我们东北的挡箭牌。虽然韩复榘和老蒋的矛盾长久就存在了,但山东的得失对于蒋介石来说非同一般。假如我们摆开大军在平津和山东的交界处,那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我们东北欲染指山东,要是山东并入了我东北,不但我东北一系实力大增,而且我百万东北军便可直接威胁到华东中央系的江浙腹地。如此一来,究竟要不要除掉韩复榘这个挡箭牌,两者孰轻孰重?蒋介石必然也会犹豫不决做不出决断。那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
  “如何反其道而行?还请辅公一解!”听的兴致盎然的张学良迫不及待催促道。
  “少帅,蒋介石举目望遍全国,能对他中央系产生最大威胁的就我们东北军、西北军和中共联合组成的‘北盟’,我们的壮大肯定让他寝食难安。假如我们摆出一个竭力拉拢韩复榘让山东也加入‘北盟’的姿势,哪怕仅仅是送几列火车皮的武器给韩复榘,蒋介石闻讯后也会彻底对韩复榘丧失最后的信任,再加上五十五军在华东会战中的种种劣迹,韩复榘这个山东省主席兼军政总长的位置还能坐多久?”
  “辅公,您太阴险了!好一招借刀杀人不见血!”张学良惊叹地直接口不择言了。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种审时度势、纵横捭阖的政治斗争经验和互相倾轧的暗算手段没有几十年的磨炼是绝对练不出来的。张学良真是愈发感到自己差远了,他同时也暗暗庆幸:一来自己身边有张作相这个老狐狸的竭诚辅助;二来自己幸好是个远离中央、天高皇帝远的“封疆大吏”,要是自己天天在国民政府那个政治斗争漩涡的最中心,恐怕一年半载就要被在玩弄权术上堪称大师级的蒋介石给搞下去了。
  “好,就照辅公的办!弄上几火车皮的武器弹药给韩复榘,另外宣传部给我大肆宣传奉鲁团结和老韩治理山东的丰功伟绩,把他给我吹上天!”张学良阴测测地笑着,“反正以后我们捞回来的会更多。”
  苏南,龙骨镇。
  “他妈的,这哪是人过的日子!一天到晚喝稀饭也拉倒了,还要扛着枪打仗卖命!”
  “拉倒吧你!皇军的日子都不好过,更何况你我!不过师座就不同了,一天到晚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官大就是好啊!哪像你我,屁民一个!”
  正正在骂骂咧咧发泄着对现不满的这两个头戴日式钢盔、身穿黄皮军服、手持三八大盖士兵,看他们站岗的懒散样子就可知道他们不是军纪森严的日军了。从他们头顶上飘扬着的日本国旗和标有“和平建国”字眼的青天白日“国旗”就不难知道他们的大致身份了。正在斜叼着一个烧的只剩下烟屁股的香烟且长的尖嘴猴腮、贼头鼠脑的家伙是汪伪“和平建国军”第1师的一个排长。汪精卫“建国”后便立刻在日本人的帮助和训练下成立了第一批共五个师的“国防军”,首次参加实战的“建国军”为了能在报纸媒体上好好地露把脸,所以特地派遣了装备最精良清一色日制武器的第1师参战。从上海开赴战场前,国府“主席”汪精卫还对全师官兵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勉励他们“为保卫国都和新中国”而战。至于这支部队的实际战斗力,恐怕日本人和汪精卫都心知肚明,所以第一次使用他们的日军西尾寿造中将也没敢让他们上阵冲锋打硬仗,而是调遣他们守卫江北交通要地龙骨镇。对第1师战斗力根本没抱什么指望但迫于兵力捉襟见肘而不得不对其“寄予厚望、委以重任”的西尾中将想的也很简单:龙骨镇就这么一个屁大的地方,第一师好歹整整六千士兵驻守在这里,又有日军顾问出谋划策和那么多精良的日制武器,即使再饭桶再不经打,挨上几个小时坚持到皇军前来增援还是能做到的吧?
  “喀喀喀...”“轰隆隆...”一阵雄浑沉闷的脚步声和坦克行驶的轰鸣从远处传来,立刻扫光了关卡伪军们吹牛侃大山的兴致,多少知道“职责所在”加上军事要地有个三长两短后“死啦死啦”下场的伪军们连忙举起枪瞄准。不多时,一面刺眼的太阳旗威风凛凛地瑟瑟飘舞映入伪军们眼帘,排长眼珠子差点吓掉下来:妈呀!足足两个中队的皇军!还有好几辆杀气腾腾的战车!看到这,他连忙鼓起腮帮子:“立正!敬礼!”不管关卡阵地上的步兵还是机枪阵地上的机枪手,所有的伪军士兵都慌忙放下枪口挺直腰板。
  日军部队旁若无人地大踏步走过关卡进入镇内西区,日兵们浑身流淌着那趾高气昂的骄横气息更加让伪军们拼命摆出军容严谨的阵势敬着礼。领头的日军军官似乎根本懒得看,直接叽里咕噜一通日语。“这位是皇军第二师团第十六联队第一大队的渡边大佐,奉西尾将军的命令前来增援固防。大佐问,这里谁是指挥军官?”旁边的翻译道。
  一个小胡子忙不迭跑上前,先敬礼接着又连连鞠躬:“报告皇军,我是团长。”
  “大佐问,你们的师长呢?”
  “这个...”那个团长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我不太清楚...”
  “八嘎!”日军军官标准口音的日语国骂让团长浑身紧张地一哆嗦,接着迎面重重甩过来两个大耳光让他捂着脸说了实话:“报、报告皇军,师座正在师部里和副座、参谋长他们打...打牌九呢...”话没说完,又是一声“八嘎”和两个大耳光劈头飞来。“大佐说,你们玩忽职守疏于防范,是非常严重的失职行为,立刻让你的团全部集合接受训话。”
  “是!是!”那团长如脚底抹了油般飞跑而去。
  很快,一个整团的两千多名伪军官兵全部从各个哨位阵地撤下来集结到了一片广场上,伪军们心惊胆战地看着如狼似虎的日军手上那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以及那一辆辆凶神恶煞的战车。“不知皇军有何训斥?属下一定认真聆听教导。”小胡子团长诚惶诚恐道。
  大佐军官满意地点点头,旁边的一个少佐拔出手枪对天“呯”扣动扳机,一颗赤红色的信号弹“嗖”地腾入空中。看着那个小胡子团长迷惑不解的眼神,少佐用流利的汉语平静道:“皇军说,你们做狗做的很没有脑子。”说完直接一枪轰开了他的脑门。
  “不许动!缴枪不杀!”现场气氛陡然降至冰点,伪装成日军的“〇号特战队”队员们一起呼啦啦举起枪对着惊魂未定茫然不知所措的伪军们用蹩脚的汉语嘶声高吼道。与之同时,镇外埋伏的东北军第1步兵旅官兵们见到信号弹后立刻如猛虎下山,旋风般地呐喊着直冲入镇内。
  “给老子打!”旅长陈谦上校厉声大吼道。龙精虎猛的第1旅官兵们奋勇争先,操着手中的ak步枪飙舞起凶猛的火力杀向镇内毫无防备的伪军,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极其低下的伪军们立刻在几乎一边倒的屠杀中溃不成军。最让伪军们心头发毛的是,凶狠进攻他们的竟然全是使用三八大盖、口中喊着日语口令、使用着日军步兵战术动作的日本士兵,顿时纷纷毫无斗志仓惶逃窜,空中数架呼啸飞来的“猎隼”战机更加飞快地加速了伪军们的崩溃。
  “东北军弟兄们,我是‘和平建国军’第一师师长吕寒光,我们愿意战场起义!”镇内的巷子深处,一个公鸭嗓响了起来。
  “少他妈的和老子扯淡!都什么时候了还战场起义!五分钟内赶紧给老子投降!不然按照你们主子的话说统统‘死啦死啦’!”陈谦不耐烦道。
  在第1步兵旅喷火兵们喷出的条条火龙的刺激下,南京“和平建国军”第1师在经过了半小时的“可歌可泣”抵抗后,以阵亡不到四百、余部大多投降的结果宣告了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战斗的结束。
  龙骨镇重新回到东北军的手中意味着西进的日军第二师团和第八独立混成旅团的后勤补给交通线被拦腰截断了,迫于此种情况的西尾中将在数次指挥部队反扑重夺该地失败后不得不改变原定合围滁州东北军的计划而直接与矶谷廉介部的第十八师团“胜利会师”。至此,南京外围粮食极度短缺问题愈发暴露的日军和伤亡累累损失惨重的中国军队都偃旗息鼓抓紧时间休养整息而无力再战。轰轰烈烈的“天回”作战在双方的暗流涌动中似乎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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