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节原子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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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笼罩下的日本列岛犹如一潭死水般的沉寂黑暗,但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即将在这片死寂中被释放出来。凌晨0时40分,釜山东北军空军总基地的无线电通讯室内传来了高志航少将的报告声:“机组即将进入日本广岛市上空。”
  包括冯上将在内,所有人都肃穆无声。
  “飞豹”在漆黑一片的10000米高空中精准地飞向目标,通过舷窗可以看见稀稀疏疏的几颗星辰以及正警惕护卫着“飞豹”的六架“云雀”喷气式战机。驾驶舱内,高少将看了一下夜光手表后拍拍副驾驶杨弧帆少校的肩膀。杨少校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两名助手摸索着爬到弹仓,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标有15项检查项目的清单。一名机组航空兵举起手电筒,杨少校开始谨慎地拿着工具开始对弹仓内的“1937-南京”进行详细周密的检查,并逐一安装原子弹起爆前需要装置上去的几个关键零件。凌晨0时50分,杨少校开始往“1937-南京”内装填引爆炸药,连接起爆电子导管,接着又有条不紊地装上装甲钢板和尾板。一切都在沉闷的无声中进行着,神秘而紧张的气氛充斥着“飞豹”内。与此同时,刘粹刚准将和乐以琴上校也各驾驶着一架装载着原子弹的“飞豹”飞向京都和神户。
  时间在机组人员焦迫不安的气氛中一点一点地流逝着,机群距离目标广岛已经越来越近了。1时整,高少将收到了两架前往广岛进行气象侦察的侦察机发来的重要消息:广岛上空能见度良好,云层覆盖率低于10%,侦察中未发现日军飞机拦截,也几乎没有防空炮火。顿时,高少将直感到心脏在一点一点地加快着跳动,浑身的血液也开始沸腾燃烧了起来:“好啊!小日本,血债血还的时候已经来临了!你们将被中华民族的怒火燃烧为灰烬!”
  广岛仍然在一片死寂之中,整个城市在夜色中几乎一片黑暗,基本没有任何灯火,犹如一座荒无人烟的死城,所有的市民此时尚在睡梦之中。夜空中开始越来越响地传来了日本人十分熟悉的东北军“飞豹”战略轰炸机的轰鸣声,随即,城内的空袭警报声“嗷嗷嗷”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广岛市民对这种空袭早已经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再看了看天空中仅仅是区区的六七架飞机,因此绝大部分市民毫不在意地继续回屋睡觉。毕竟广岛是个拥有几十万人口的大型城市,这几架东北军飞机即使扔下一百吨炸弹,炸到自己家的概率也太低了。
  “飞豹”的驾驶舱内,高志航少将通过麦克风郑重地向众机组人员宣布:“我们已经进入目标空域内,准备轰炸广岛!机上录音设备已经打开,现在是历史录音,请大家注意语言。”
  弹仓内,杨少校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按下了原子弹尾翼凹槽内的一个红色启动摁扭,电路接通了,整颗原子弹已经进入了投掷状态。杨少校忍住心头的激动,对着话筒一字一顿地报告道:“机长,原子弹准备就绪!我们即将投掷世界上第一枚用以实战的原子弹!”
  高志航庄重道:“各就各位,准备投弹!全体戴上护目镜!”
  每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投弹手刘宗武少校屏住呼吸将眼睛贴到安装着红外线夜视仪的瞄准镜上,一座城市的轮廓出现在了飞机的下方。刘少校事先已经反复研究过广岛市的高空照片,因此红外线视界里的地表城市景物对他来说非常地熟悉。他仔细搜索着广岛市中心的那个标志性建筑,目标点朝着瞄准镜的十字架飞快地靠近着。当两者重合在一起的时候,刘少校大声报告道:“目标校准完毕!”
  凌晨1时22分零10秒,高志航厉声道:“投掷!”他又忘我地大呼道:“中华民族万岁!”
  “飞豹”内响起了一声摄人心魄的机械旋转声,呼啸的冷风一下子从打开的炸弹舱门灌进了机舱内。刘宗武少校屏气凝神,果断地摁下了投掷开关。整个“飞豹”的身躯微微地一震,由于机身重量突然间减轻而向上略一跃。在众人瞪大眼睛的齐齐注视中,代号“1937-南京”的原子弹“咻”地脱离了弹仓,迅速没入了夜幕中,然后在凌厉的破空声中直挺挺地坠了下去。高志航立刻娴熟地加速飞机并进行了一个60度的俯冲和180度的转弯,“飞豹”和六架护航的“云霄”齐齐加大马力,如离弦之箭般转身而去。
  飞机内的每一个机组航空兵都在心跳声中默数着时间,1秒、2秒、3秒…40秒后,原子弹落到了距离城市地面600米的高度。就在这一霎那间,犹如极光出现了般,一道耀眼的白光猛地照亮了整个飞机,照亮了整个夜空和地面,天地之间所有的东西同时被照得惨白。“原子弹爆炸了!”刘少校欣喜若狂地嘶声高喊起来。就在这时,撕裂苍穹天幕的白光突然间又被血火般的赤红色给覆盖了,起爆的光球消失之后雷霆滚滚,“飞豹”机尾的航炮炮手瞠目结舌地看见一个巨大的圆形火球正在市中心腾空而起,并急剧地膨胀着、翻涌着,整个城市开始地动山摇。“小心!”高志航大喊道,他话音未落,惊天动地的爆炸气浪和暴风般的冲击波一起呼啸而来,将整个飞机掀腾得犹如恶浪中的小船般猛烈颠簸起来,机舱内的机械设备在金属扭曲声中“咯吱咯吱”激烈晃动着,顿时所有人都坐立不稳,被摔得东倒西歪。
  人类有史以来最为波澜壮观的人造灾难降临在了广岛的上空。高志航开始通过无线电向釜山空军基地描述着他看到的景象:“…原子弹成功爆炸了!我看见它先是在高空中炸开了一团比太阳还要闪耀夺目的光球,接着,一团体积巨大无比的火球在城市内拔地而起并疯狂地膨胀着、扩撒着,爆炸点中心的一切都被火球给吞噬湮灭了,统统灰飞烟灭,巨大的冲击震波就像势不可挡的海啸雪崩般猛烈地横扫狂飙向四面八方…所有的楼房建筑犹如硬纸板做的玩具般四分五裂、支离破碎,滚雷般的爆炸和音波回声正在粗暴地蹂躏着我们的耳膜,我们的飞机似乎都要被那朵地狱之火给吞没了…太壮观了…整个城市化为了火海,什么东西都在疯狂地燃烧着,夜空和大地被映照得狞红一片,这是一幕堪比修罗炼狱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报告,火球的亮光在减退,大团大团的黑烟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慢慢地汇聚着升腾向天空…我看见一朵巨大而壮阔的蘑菇云正在形成着…爆炸声、风声、音波、烈焰造成的空气涡流,一起在回荡着,鬼哭狼嚎,令人不寒而栗…”
  代号“1937-南京”的原子弹在广岛的市中心以东200米的地方凌空爆炸开来,以炸点为圆心的几公里内的全部建筑和生物统统被1000万度的高温给汽化或烧成了灰烬,蕴含着死亡威力的核辐射瞬间覆盖了方圆三十公里的地区,市中心在爆炸中化为了灰烬,巨大的冲击波携带着死亡的风暴横扫了整个城市,气贯长虹的冲击波所到之处,一切尽皆化为了齑粉碎末,一栋栋大楼不断地轰然倒塌,一排排民房不断地烟消云散,犹如太阳表面温度的高温瞬间便将城内的几条小河给煮沸、蒸干了。不管是惊醒了的市民还是在睡熟中的市民,统统在这一霎那之间在冲击波和高温中被活活烧成了焦炭或者直接粉身碎骨、无影无踪。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中,城市边缘观看这一幕的日本人统统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中,成千上万的日本人被强光和高温变成了蒸汽,被闪光刺瞎眼睛的人倒地惨叫着,他们的眼眶里被烧得空荡荡的,眼珠像液体般流了下来,横扫而来的滚滚冲击波和热浪将女人的头发吹得狂舞飞扬起来,接着又一把一把地脱离了已经被烤得稀烂的头皮。被强辐射照到的居民的脸上立刻密密麻麻被烧起了大片大片的水泡,有的人一整张的脸皮都脱落耷拉在了下巴上,浑身的血肉犹如煮熟了般簌簌地往下掉。整个广岛城市在毁灭中燃烧着,憧憧的火光间,大批大批精神陷入崩溃的日本人群魔乱舞般地疯狂着。许多没有受伤的日本人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几周内开始恶心、呕吐、发高烧,他们血液中的白血球几乎全部消失掉了,骨髓也因为核辐射而坏死,咽喉、肺部、肠胃的粘膜纷纷发炎病变,最终整个人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很多孕妇流产或者生出了畸形的怪胎。
  “1937-南京”原子弹在万分之一秒的瞬间产生了持续1分钟的30万摄氏度高温并释放出了大约5万吨tnt炸药爆炸的能量,以爆炸中心半径2000米的大圆内,所有的建筑物和活人都被汽化得杳无踪影,半径3.5公里的范围内所有的建筑被烧成了灰烬,整个广岛76000栋建筑90%不复存在了,原子弹炸开的蘑菇云上升到了三万米的高度。根据事后统计,22.5万名日本平民和20000多名驻守这里的日军被当场炸死,在加上后来因核辐射而丧生的人员在内,总计将近30万日本人丧命。
  蘑菇云消散后的广岛成为了一片死亡禁区般的荒地废墟,整个城市基本被摧毁了。广岛市基督教组织一名叫谷本正夫的神父牧师事后是这样描述他当时见到的画面以及他是如何架船将幸存者送向邻地医院:
  “…纵然是地狱,也没有此时的广岛如此之令人恐惧。整个城市光秃秃的,只剩下了一片黑色。以前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被高温炙烤得焦黑一片的地面还在袅袅地冒着青烟和热气,举目望去只有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电线杆和被烧焦了的树干还在突兀地竖立着。看不到任何动物,包括喜欢吃死人肉的乌鸦。到处都是废墟、垃圾堆,以及一个个木头般的尸体,有的尸体已经残缺不全,躯干、四肢、头颅滚到处都是,有的尸体已经变成了碎粉,有的尸体已经没有了,只在旁边的地面或者石板上留下了一抹人的影印,而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焦黑色的。幸存者目光呆滞,像没有了思想的僵尸,一个个犹如孤魂野鬼般在废墟间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没有惨叫声或者呻吟声,一切都在令人崩溃了的沉默中。上帝啊,这是何等的一幕人间最悲惨的惨剧啊。天上还在不停地掉着东西,都是很厚很厚的尘埃和土块,以及残缺并变形了的人体碎片。在一条公路上,我看见一辆已经被烧成黑炭的公交车,里面还坐着一排排乘客,但他们浑身上下都黑乎乎的,犹如一排排雕塑。他们一动不动,因为他们都已经被烧死了,拨开他们脸上表面的尘土就可以看见里面已经被高温炙烤得酥软的骷髅头骨。
  …我吃力地划着小船驶入城市的郊区,河水甚至都是热乎乎的,飘满了煮熟并腐烂了的死鱼,而且浅得快见底了。码头边三三两两簇拥着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影,我大声招呼他们上船,但他们置若罔闻地一动不动。我意识到他们是太虚弱了,没有办法走到船上。我走上岸,拉住一个魂魄彷佛已经离开身躯了的女人,但她手臂上的皮肤居然被我一下子扯得全滑落了下来,就像一个枯黄色的人皮手套。我的眼泪开始涌了出来,我竭尽全力地背了好几个人上我的小船,他们几乎都是一丝不挂,露出了他们身上令人触目惊心的可怕烧伤。他们的胸口、脊背、四肢…甚至脸庞都在溃腐糜烂着,大块大块烧焦了的皮肤像树皮般从他们身上掉下来,蠕动着的肌肉在化脓,发出刺鼻的恶臭味…我不停地划着十字,我不停地提醒自己‘这些都是人啊’…”
  广岛被炸成鬼城仅仅19分钟后,代号“1928-济南”的第二颗原子弹在京都的上空爆炸开来,整个城市化成了火海;7分钟后,代号“1895-旅顺”的第三颗原子弹将神户夷为平地。这两枚原子弹共造成了五十八万日本人死于非命。原子弹在的威力此时可谓空前绝后。东北军的这三颗原子弹总计在日本本土上释放出了相当于十六万吨tnt炸药的爆炸能量,而日本全国在军工业最鼎盛的1937年全年也只生产出了三万多吨高效炸药。东北军每一颗原子弹的爆炸当量就比日本一年生产的炸药总当量还要大。
  5月20日上午9点,中国国防部长、中国国民革命军副总司令、中国东北军野战军总司令张学良上将在沈阳边防部新闻发布厅对外郑重宣告:“鉴于日本帝国政府死不投降的态度,中国东北军已经与5月20日凌晨一时对其本土的广岛、京都、神户三地投掷了原子弹!这三座城市已经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了!”张上将又厉声道:“这种连太阳都要从其中吸取力量的能量已经被东北军给成功地释放到了日本本土上!对日本投掷的这三颗原子弹是中华民族对日本帝国在近代这几十年来屡屡侵略、欺凌、掳掠、屠杀中国和中国国民的最终报复!中华民族是绝不可欺负的!任何欠下中华民族血债的侵略者最终都要用血来偿还!如果日本在5月21日子夜24时还死不投降,那将会有更多的原子弹被投掷到日本本土上!”
  德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获悉东北军已经对日本使用原子弹后紧接着趁机又恶狠狠地对美、苏两国进行了最后的通牒警告,他用赤裸裸的语言威胁道:“如果美国政府和苏联政府在最终的期限内还不投降,那华盛顿和莫斯科将变成第二个、第三个日本广岛!”
  从西疆、南朝鲜省、夏威夷起飞的大量的“飞豹”战略轰炸机开始往日本和苏联的各大城市以及美国西海岸沿海城市散播下了数以百吨计的传单,上面全是广岛、神户、京都遭到原子弹轰炸后的惨状。东北军对日本本土实施核打击的“说到做到”的举动以及轴心国真的已经拥有了原子弹的这一毋庸置疑的铁定事实,顿时令整个世界为之震骇惊恐。轴心国和轴心国的前线军队纷纷爆发出了雷动般的欢呼声,民心士气都空前高涨;而同盟国和同盟国的军队陷入了巨大的惊惶之中。整个地球都在原子弹的巨大威力中颤抖了起来。
  美国。华盛顿,白宫。
  紧急召开的美国最高国防军事会议陷入了空前绝望的黑色气氛中,每一个参会的美国军政要员都脸色苍白、浑身战栗。而众人瞩目的罗斯福总统则彷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神色枯槁、嘴唇干裂,两眼黯淡无光,手中握着的那份东北军轰炸机投下的核爆传单在剧烈地抖动着。会议上一片死气沉沉,谁也不敢说话,因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乔治…”罗斯福总统用近乎悲伤的目光望向陆军总参谋长兼国防部长乔治卡特利特马歇尔上将,“东北军真的往日本投掷了原子弹?”
  马歇尔上将一脸的沉痛和黯然:“对不起,总统先生,各方传来的消息都证明…东北军没有撒谎。他们确实往日本投掷了三枚原子弹,而且在之前,他们已经在北朝鲜实施了成功的核爆炸实验。”
  “这么说…”罗斯福总统的声音在颤抖着,他几乎不敢相信地道,“东北军和德国确实已经抢在我们前面掌握了原子弹的技术?”
  “总统先生…”马歇尔上将的眼里在闪着泪花,他显得很艰难,声音哽咽,“我想是的。”
  罗斯福总统的手在近乎不听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他难以置信,茫然无助而又不知所措的目光在他的眼中流动着。“被骗了…”他喃喃地道,他猛然明白了一件事,“我们被骗了…我们全部都被骗了…东北军的核基地根本就没有被我们摧毁掉…”痛苦的表情在不断地涌现在他苍老的脸上。会议犹如世界末日已经降临了般,气氛压抑沉闷得要爆炸了,已经有女官员和女议员在低低地抽泣了,抑制不住的哭声在会议厅内回荡着。几分钟后,罗斯福总统第一次用一种近乎惶然地问道:“乔治,那我们的‘曼哈顿’计划进展的如何了?”
  马歇尔上将苦涩地道:“我很抱歉,总统先生,请恕我直言。我们获得的东北军的核技术全部都是…假的。‘曼哈顿’计划在研究方向上受到了误导,至关重要的铀元素离心机也因为关键的数据错误而在实验中爆炸被毁,整个工程已经停滞不前…”
  “那我们究竟还需要多久才能造出原子弹?”罗斯福总统急切地问道。
  马歇尔上将几乎是低着头,他的表情和动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认错:“…很久。起码在一年之内是无法研制出来的。这场竞赛,我们已经失败了。美国乃至整个同盟国都已经撑不到一年之后了。我们的研制工作还在探索中,而中国和德国已经大功告成。我们在艰难地研究着原子弹,而他们则在成批量地生产着原子弹。我们是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比速度的。”
  罗斯福总统此时真的绝望了,此时距离德国和中国给美国的时间已经不到十个小时了。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脸上浮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我的上帝…美国…”他艰难地嗫嚅着,整个人突然间猛地瘫倒在了轮椅上。
  “总统先生!”众人大惊失色,慌忙纷纷扑上前。
  5月20日晚上8时30分,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因为突发脑溢血而在绝望中溘然长逝。
  整个日本帝国大本营陷入了空前的巨大惊恐中,日本政府和军部原本以为东北军威胁要往日本投原子弹只是空穴来风的讹诈之词,但不料噩梦成真,首相东条英机立刻被勒令辞职下台。裕仁天皇则急忙宣召军政大臣进宫召开御前会议,整个会议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由于广岛、京都、神户全被炸光了,所有的通讯也没有了,因此现场的军政要员们只知道一些只言片语,比如“比太阳还要亮的大火球”、“像蘑菇一样的巨大烟云”。但仅仅凭这些已经不难推测出,能够将一座城市彻底抹得一干二净的,只能是那威力骇人听闻的原子弹。
  阴风惨惨的会议上,裕仁天皇一脸悲痛且有气无力地道:“诸卿啊,今日子夜凌晨,中国满洲军对皇国本土实施了三次原子弹攻击,致使帝国臣民死伤惨重。鉴于敌我战力悬殊,纵然继续战争,也只是徒增无辜涂炭和文化摧毁,尤其原子弹的出现,后果更加是不堪设想。为了避免帝国遭到彻底的毁灭,朕欲效仿昭治天皇先帝面临英美俄三国欺压时的做法,结束战争并投降,以保江山社稷不灭,然后再图大和民族之重振复兴。诸卿以为如何啊?”
  众文武百官都不说话,现场充斥着凄凄惨惨的气氛。新任首相铃木贯太郎无可奈何地奏道:“陛下,依照目前的世界局势,美苏两大国亦自身难保,战争若继续下去只会对帝国有百害而无一利。臣认为唯今之计,只有投降。”
  陆相阿南惟几大将突然痛哭流涕,他捶胸顿足道:“陛下请圣裁明断啊!先帝诸皇殚精竭虑、披荆斩棘数十载,立此帝国基业可谓万般艰巨,正所谓创业不易啊!如今我等岂能拱手相让于暴戾之敌?皇国帝业若断送于我等之手,他日归于幽冥我等又有何面目觐见先帝诸皇啊?一旦投降,吾大和民族无异于作茧自缚,将永无出头之日啊!陛下,请听臣这一言哪!纵然匍匐山野、风餐露宿,帝国上下亿万皇民、百万皇军亦要死战不休!即使一亿玉碎,也绝不可投降啊!”
  外相东乡茂德嗟然着上前道:“陛下,如今纵然吾皇国上下有死战之心,亦无死战之力矣。正所谓卧薪尝胆,报仇不晚。大和民族绝不能毁于一旦,大可潜龙蛰伏,然他日飞龙重跃上天,必是满洲军、支那国为之付出代价之时!臣认为,若能在维护国体、保留皇国制度的前提下,则向满洲军投降亦可接受也。只要能保留皇国制度,只要皇室保存,则大和民族重振复兴之日必然不远矣!”
  顿时农相石黑、军需相丰田、运输相小日山、文相太田、藏相桥本、左近司国务相等十多名大臣纷纷表态,表示赞同东乡的意见。
  “陛下!”“陛下!”陆军总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大将、海军军令部总长丰田副武大将两人齐齐上前启奏。梅津大将慨然道:“除了维护国体、保留皇国制度外,必须还要加上三个条件。第一、帝国军政要员由帝国自行处理;第二、满洲军或德军不得占领帝国国土,如果迫不得已要占领,也只能派出少数兵力在小范围内实行短期占领;第三、帝国军队由自主解散。如果满洲军不答应——”梅津大将的脸色绷得近乎狰狞,他森然道,“那帝国将坚定不移地进行本土大决战!千里江山千里营,一亿皇民一亿兵!将整个日本变成满洲军的大坟场!”
  “臣坚决赞成梅津君的意见!”丰田大将也冷然道,“帝国本土圣战已经准备完毕!不能放弃任何给予满洲军毁灭性重创的机会!本土决战虽不能确定胜利,但尚可一战!大日本帝国还没有屈服到无条件投降的地步!若无条件投降,那我等日后有何颜面去见那些力战身亡的皇军将士英灵?”
  阿南大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咬牙切齿道:“陛下!帝国此时虽已进退维谷,但为了维护皇国国体,为了保存民族荣誉和尊严,更应誓死守卫最后战线!事已至此,夫复何言?唯有毅然将捍卫皇国神州之圣战进行到底!”
  会场上,众人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排,展开了唇枪舌剑的争辩。
  拥有最高裁断权的裕仁天皇此时仍然心存侥幸,犹豫不决。
  晚上11时整,日本外务省通过驻瑞士和瑞典这两大中立国的公使,请两国政府向中国国民政府和中国东北政府转交了日本帝国政府的最后态度:“…大日本帝国政府愿意接受中国国民政府和满洲政府之投降条约,但应取得如下谅解,即上述公告不包含任何有损于天皇陛下作为至高统治者之特权的要求。…日本政府真诚盼望这一谅解能得到保证并迫切希望获得中国国民政府和满洲政府对上述谅解的明确回复。”
  一贯骄横凶蛮的日本政府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和中国政府对话,这让坐镇南京的蒋委员长、陆军总司令何上将、军政部部长陈上将都大感痛快,但拥有对日作战和对日受降实权的东北政府则对这个公告的反应却如泥牛入海,这让各方都大惑不解,日本政府在知道东北政府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后直觉得心惊肉跳、忐忑不安。
  欧洲,德国占领区乌克兰的基辅空军机场。德军空军总司令赫尔曼戈林元帅一直在焦急地看着手表,时间一点一点地走着,终于过了深夜12点,此时为莫斯科时间5月21日凌晨0时0分,没有任何通讯参谋官跑过来报告苏联政府宣布投降的消息。戈林顿时狂喜得手舞足蹈,他仰天大笑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意气风发地命令道:“小伙子们,出发吧!时间已经到了!既然苏联人这么不知好歹,那我们就给斯大林一个惊喜吧!”
  机场上,整装待命的德国空军第二王牌飞行员格哈德巴尔克赫内少校和德国空军第三王牌飞行员京特勒尔少校各自驾着一架me战略轰炸机跃入夜空,他们的战机上分别携带着一枚代号“镰刀”和一枚代号“锤子”的原子弹。
  四十五分钟后,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和将整个夜空都闪耀得一片雪亮的光球在列宁格勒上空绽放开来;随即,斯大林格勒的夜空中也腾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世界上第四颗和第五颗用以实战的原子弹在苏联领土上爆炸了!几分钟内,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这两座大型城市和苏联最重要的工业基地顷刻间在原子弹的爆炸中从地球上消失了。
  5月21日2时15分,紧急接任罗斯福总统职务的副总统哈里s杜鲁门得知德军已悍然向苏联投掷了两枚原子弹后,宣布美国政府向德国政府、中国国民政府、意大利政府等轴心国成员国政府无条件投降。太平洋战争结束。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同志们…”斯大林正静静地在办公室内召开着最后一次大本营国防会议,得知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都遭到原子弹轰炸以及美国政府已经投降了消息后,他的神情平静得近乎麻木。整个人犹如一个病入膏肓正静静等待死神降临的垂暮老人,斯大林用低沉无力的声音道,“同志们,我已经无力承担领导苏维埃和苏联人民的责任了。苏联红军的最高指挥权现在交给铁木辛哥同志,布尔什维克中央委员会主席和中央政治局主席的职位分别由赫鲁晓夫同志和勃列日涅夫同志担任,中央政府主席的职位交由贝利亚同志。好了,你们现在出去吧。”
  神情惶然而麻木的众人一一退出了斯大林的房间。最后一个出去的贝利亚刚刚关上了门并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猛地听见房间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当众人惊慌失措地重新破门而入时,只看见斯大林斜依在椅子上,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一缕鲜血正在从斯大林右太阳穴的弹孔处汩汩流出来。地上的血泊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小巧的手枪,以及斯大林的那个烟斗。
  众人默然无言地看着这一幕,“钢铁巨人”斯大林终于倒下了。
  一个小时后,新任苏联最高领导人贝利亚宣布苏联政府向德国政府、意大利政府、中国国民政府、芬兰政府等轴心国成员国政府无条件投降。持续了一年零两个月的苏联战争落下了帷幕。
  东北,南朝鲜省,釜山空军基地。三架“飞豹”战机在十八架“云雀”喷气式战机的护航下接连夺空而去,在苍茫的夜色中飞扑向东瀛列岛。
  沈阳,东北边防部,凌晨2时15分。秦慕寒急匆匆地奔向张学良的办公室,刚刚推开门他便用欣喜的口吻大声道:“少帅,日本投降了!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啦!”
  正在伏案办公的张学良一惊,他刚刚得知美国政府和苏联政府都已经投降了,唯有日本仍然不甘失败地做着困兽之斗,张学良对日本人那份摇尾乞怜的求降书根本懒得理睬。一个小时前,张学良刚刚命令空军总司令部再次往日本本土的名古屋、横泾、川崎这三大城市投掷第二批的三颗原子弹。冯上将报告,战机已经出发。但此时却得到了日本投降的消息,这让张学良陷入了纠结中。
  “消息属实?”张学良目光发亮。
  “是!”秦慕寒微微喘气递上了一份政府公函,“德国往苏联投掷的那两枚原子弹吓破了日本人的胆子,他们终于投降了!”
  张学良皱起眉头,认真地看着这份来自日本政府的投降公函。他突然问道:“日本是在什么时候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的?”
  秦慕寒看了一下手表:“8分钟之前。”
  “我们的飞机还有多久到达目标?”张学良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
  秦慕寒再次看了一下手表:“1号机还有9分钟达到名古屋,2号机和3号机都还有14分钟左右抵达横滨和川崎。”
  张学良收起公函,重新递还给一脸惊讶的秦慕寒,淡淡道:“十五分钟后再交给我。因为译电延误,所以你在十五分钟后才把这份文件转交给我的。那时候,我当然会下达停止往日本本土投掷第二批原子弹的命令。只是…还来得及来不及,只能听天由命了。”
  秦慕寒浑身一凛,他明白张学良的意思了:“是!”
  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张学良突然叫住他:“慕寒。”
  秦慕寒转回身:“少帅有何吩咐?”
  张学良的脸上是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一直没有下令东北军进行登陆日本本土的战役吗?”
  秦慕寒略微一愣后淡然地笑道:“回少帅,知道。第一,过早发动登陆日本本土的战役会让我们的陆海军伤亡惨重,从而无法参加太平洋战争;第二,一旦登陆了日本本土,那日本投降是早晚的事情,届时,我们就没有正当的理由对日本继续进行战略大轰炸,更加没有理由对日本投掷终极武器,原子弹。如果日本很早就投降了,那我们就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足够的时间加深对日本国的摧毁和破坏。日本,是我们中国一头卧榻的心腹大患,我们要做的,其实不光是打败日本,更重要的是尽最大限度地毁灭它、破坏它,耗损它的国力,使得日本民族起码在五百年内无法恢复元气,使得日本民族永远不敢再和中华为敌。”
  张学良笑了起来,他用欣赏的目光轻轻拍了拍秦慕寒的肩膀:“很好。继续工作去吧。”
  “是!”秦慕寒庄肃地道。
  5月21日凌晨2时29分,东北军空军所投掷的第二批分别代号“华夏之怒”、“华夏之恨”、“华夏之血”的三枚五万吨级原子弹一起在日本本州岛的名古屋、横滨、川崎三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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