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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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河乐团其实算不上太正式的乐团,但胜在主唱颜值高,其余几位乐手也很有梗,因此也挺受一些主办方的欢迎。
  高考毕业到现在,陆陆续续接了三次音乐节的演出了,微博上也有小百万的粉丝。
  段清衍干脆向京宜大学申请了一间教室,当作平时练歌的地儿。
  当然,无聊的时候也往这边跑。
  申请来的教室被段清衍重新取了个名,特俗:帅哥美女聚众地儿。
  下周就是国庆了,他们乐团新接了一场音乐节的演出,就在京宜,演出总时长四十分钟。
  这会儿练习室里只有段清衍和另一名鼓手程杨在,程杨不是京宜大学的,他是隔壁京宜音乐学院的,有演出了会时不时来这边一趟。
  “程杨,我跟你讲个笑话,上次我和妄哥一起去食堂吃饭,碰上江怡妹妹了,他还故意跟人装不认识呢。”
  段清衍笑嘻嘻的吐槽。
  他还真不知道谢京妄怎么会答应这事儿。
  人还没来齐,程杨坐在懒人沙发里,手指间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他偏头抽了口,笑的随意:“这有什么奇怪。”
  谢京妄一向只听江怡的话,任谁都瞧得出,但凡江怡稍微哄一哄他,他什么都照做。
  估计是江怡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嫌他烦来着。
  段清衍耸耸肩:“你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
  但明明小时候,这两人老打架来着,谢京妄现在反而听江怡的话,大少爷纡尊降贵啊。
  也是这时,谢京妄单手抄兜走了进来,漆暗眸光似有若无的瞥了眼程杨手里正燃着的烟,眉头微蹙:“掐了。”
  “操,妄哥你不抽烟就算了,怎么还不准我抽了。”
  程杨笑骂一句,不知道谢京妄又作什么妖,只是瞧见他那冷冷淡淡的表情,手里夹着的烟到底是没再抽下去,摁在烟灰缸里掐了。
  段清衍啧啧摇头,“妄哥你真没意思。”
  烟都不准兄弟抽,平时也没见他管啊。
  两人正说着,就见门口出现一抹清冷纤细的身影,段清衍眯了眯眼睛,瞧出是谁了。
  “江怡妹妹,你今天怎么来了?”
  江怡站在门口,傍晚的日光从她背后晕染开来,女孩白皙脸颊干净,她应声说:“就想来听听你们唱歌。”
  “那行,你快坐吧,那有位置。”
  段清衍扬扬下巴,练习室的两边都摆了沙发,只是有点乱,上面丢了好几张毛毯和衣服。
  程杨起身,走到她身边,将那毛毯和衣服都丢到了一旁。
  他身上的烟味很淡,但能闻出来。
  他一靠近,江怡便揉着鼻子打起了喷嚏,接连打了三四个。
  程杨:“感冒了?”
  江怡:“不是,你身上有点烟味,我一闻这味儿就容易打喷嚏。”
  这话一出,程杨立马了然的点头,意味深长的目光落了眼谢京妄。
  原来是因为这儿啊。
  他忙走远了几步,又挥手扇了扇风,想让这股味更淡一点。
  江怡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她本来不想来的,又想了想,这边有点事要解决,到底还是过来了。
  “江怡妹妹,要吃点啥不?”
  段清衍翻箱倒柜的,搜了两个苹果出来丢在水果盘里,挠挠头说:“就剩这个了。”
  “没事。”
  江怡也没在意,她拿起苹果,正要去洗一洗,谢京妄迈着长腿走了过来,顺手将她手里的苹果抽走。
  “坐着。”
  江怡抬头瞧他一眼,干脆也懒得起身了。
  段清衍哎了一声:“不是妄哥,就两个苹果了,你咋还和江怡妹妹抢呢。”
  跟小时候似的。
  第一回和江怡见面时,他们四岁,江怡三岁。
  江怡其实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江怡是谢家佣人的女儿,她父亲在工地上班,出了意外后人没了,老板没赔钱跑了,她在乡下没人带,就跟着妈妈来了京宜。
  在乡下长到三岁的江怡,和那时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肤色。
  别的小孩儿都白白嫩嫩的,江怡格外黑,像个小黑煤炭,身上还围了防弄脏衣服的罩衣,特土。
  总之和他们格格不入。
  尤其是谢京妄。
  小少爷粉雕玉琢,唇红齿白,任谁见了都喜欢,想亲上一口。
  唯独江怡不喜欢他。
  小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谢京妄察觉出江怡在这一圈小孩里,最不喜欢的就是他。
  也不肯听她妈妈的话喊他一句“小少爷”,谢京妄便沉着一张尚且奶乎乎的稚嫩脸庞,瞧起来还真有几分凶意。
  小江怡手里的兔子玩偶被谢京妄故意抢走,他还使坏的丢在地上。
  还以为江怡会哭。
  但江怡没有,她张开小小的牙齿,恶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
  段清衍到现在都还记得,江怡可没口下留情,谢京妄的手被咬出了血,还结了痂,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完全。
  都这么大了,还抢人苹果,一看就是没长记性,江怡再给他咬一口就知道错了。
  段清衍幸灾乐祸的看着谢京妄,等着他被江怡像小时候那样咬一顿,结果没想到,这大少爷从水果盘里抽出水果刀,十分熟练地削好皮,递到了江怡面前。
  “拿着。”
  声音听起来还挺不耐烦的。
  但那削水果皮的动作会不会太熟练了点?
  看起来没少干这事啊。
  江怡慢慢吞吞地接过谢京妄递来的苹果,温声说:“谢谢。”
  谢京妄觑她一眼,懒得回话,顺手拽过一旁的电吉他,随手拨弄了几个音。
  练习室只余下乐器弹奏,以及苹果被脆生生咬下的声音。
  “蒋瑶,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段清衍抬头瞧见站在门口没动的身影,奇怪地问了句。
  蒋瑶是他们乐团的贝斯手,和程杨一个学校的,也不常来京宜大学,只有演出时会过来排练。
  蒋瑶一头红色长发,扎了马尾,风一吹轻易就能荡出张扬弧度。
  吊带短裙搭配棕色长靴,很有风格的一套,只是表情有点淡,视线落在江怡身上,嘴唇抿的略微发紧。
  “好久不见。”
  江怡倒是冲她笑了下,心安理得地吃着谢京妄给她削的苹果。
  蒋瑶没应这话,大步走到谢京妄身边,拿过自己的贝斯,问他:“妄哥,下场音乐节你想唱什么?”
  “我不唱。”
  谢京妄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离蒋瑶挨过来的距离远了点儿。
  乐团有两位主唱,他有时候只负责乐器。
  蒋瑶皱眉,“但大家都挺喜欢你唱歌的。”
  每回谢京妄在台上唱歌时,底下的欢呼声任谁都听得出来,是最热烈的。
  “关我什么事。”
  谢京妄不耐烦地应,他唱歌又不是为了哄全部人喜欢。
  眼看着气氛要焦灼了,段清衍出来打马虎眼说:“不唱就不唱呗,这不还有我呢。”
  江怡吃东西一向很慢,苹果吃完后,他们已经练了好几首歌了。
  苹果的汁水淌到手上,很粘,令人不是很舒服。
  她干脆起身,出了练习室。
  这边都是一些不太常用的教室,因此来这儿的人也少,洗手间在走廊的最里面,江怡拧开水龙头,淅沥的水声涌出来,带点午后滚烫的温度。
  几秒后,凉意挟裹而来。
  她冲了手,转身要走时,镜子里出现蒋瑶的脸。
  蒋瑶对着她一向没有多好的态度,江怡并未在意过。
  “喂。”
  不虞的声音喊住她,江怡清冷面容淡淡看着她,“我有名字。”
  蒋瑶讥讽勾唇一笑,“那又怎样?”
  反正她没瞧得起过她。
  “谢京妄身边很多女孩的,你不是唯一。”
  这话,高中那会儿蒋瑶就说过。
  江怡笑的有几分不以为意,“至少过去十几年,直到现在,我都是谢京妄的唯一。”
  这点从未变过。
  蒋瑶脸色一僵,反驳的话一瞬说不出口。
  “别再玩那些幼稚的手段。”
  江怡淡漠出声,细卷长睫下敛,透着几分明晃晃的厌倦,“你每次都做得不够好,留下了很多证据。”
  比如说,那天她在她的衣柜里倒墨水,换衣室进出口方向的监控记录的一清二楚。
  “还想在乐团待着,就听话点。”
  不然这些证据,将会在京宜大学和京宜音乐学院全方位流传,她蒋瑶也会提前出名。
  撂下最后一句话,江怡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转身快步走了。
  橙黄余晖斜进走廊,像是泼下点点碎金,江怡踩着那点斑驳陆离冲着练习室走去。
  尽头,是谢京妄懒恹恹靠着栏杆等她的劲瘦身影。
  蒋瑶唇色略显苍白,亲眼见着,和高中那会一样,江怡还没走到谢京妄身边,对方已经大步走向了她,掐着她的后脖颈,跟拎什么似的一并走远了。
  “谢京妄,你真的很烦。”
  江怡最讨厌谢京妄掐她后脖颈的动作了,特别痒。
  谢京妄平时就爱犯点小贱,偏生不松手。
  直到江怡瞪圆了眼睛,表情愤怒,眼尾都气红了,他才温吞地松开手,老实了下来。
  江怡揉了揉脖子,电影赏析课上的事,她现在还气着,不想和他讲话。
  “宝宝,我错了。”
  能从这大少爷嘴里听到“错了”两个字,其实真挺不容易。
  江怡却是无动于衷,白皙干净的小脸清清冷冷的,只是哦了句,随后侧开脸颊,看向车窗外一点点往后倒退的景象。
  谢京妄眼皮下睨,江怡性子从小就倔,这点他是清楚的。
  舌尖抵过脸颊,他干脆掐住女孩柔软的面颊,亲了一口她的软唇。
  “谢京妄!”
  江怡气恼地瞪向他。
  谢京妄轻挑眉梢,知错但不改。
  很像他们小时候冷战那样,接下来回云顶水湾的一段路程,两人都没再主动开口说过话,车内氛围诡异的安静。
  车子一停稳,江怡就下了车,也没等他。
  谢京妄倒不急,脚步散漫地跟在她身后,低睨着视线看向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天,眉心轻蹙有点像不耐烦的姿态。
  江怡没管他,自己先上了电梯。
  门打开,家里那盆郁金香显得有点枯萎,估计是这两天没人给它浇水。
  江怡本想当作没看见,反正是谢京妄这人强硬塞给她让她种的花,从来没问过她喜不喜欢。
  只是瞧着那粉色郁金香蔫头巴脑的模样,脚步到底是顿了顿,从厨房接了一小壶水出来,安安静静地站在花盆旁,浇起了水。
  谢京妄进门时,便看到这一幕,他长腿走过去,接过女孩手里的水壶,嗓音挺寡淡的:“去洗澡。”
  见他自己要浇水,江怡也懒得和他争这活,回了卧室。
  在云顶水湾,她其实只带了一两件换洗的衣服过来,其余都是谢京妄给她买的。
  大少爷品位高,很会捯饬自己,即便不看那张为非作歹的标准帅哥脸,光看穿搭也能让人移不开眼。
  换到江怡身上,他也是如此。
  他给江怡买的这些衣服全都标有谢京妄审美,低调却也精致。
  江怡最开始住进云顶水湾时,拿的是一套长袖长裤的睡衣。
  谢京妄嫌脱的不方便,次日便将她带的这套衣服全塞到了衣柜最里面,现下衣柜最常见的都是他买的清一色睡裙。
  白色系居多,都带蕾丝边,质地也光滑,偏柔软,一拽就掉。
  江怡随便拿了一件,洗完澡出来后,卧室里没瞧见谢京妄人,还有几分惊诧。
  他还在浇水?
  郁金香都得淹死。
  眉头轻拧了两下,江怡也没顾得上擦头发,水珠顺着发尾往下聚滴到脖子里,她胡乱抹了把,微信铃声震动了起来。
  谢京妄给她打的语音。
  “开门,宝宝。”
  江怡觉得他奇奇怪怪,明明可以直接刷脸进来,非得让她去开门。
  还有,这个点他出去做什么?
  她心里想着,大步走到门口,门一拉开,谢京妄抱着一只小阿拉斯加犬站在门口,大少爷抱狗都是一只手,小狗和他一样,正歪着脑袋看向她。
  江怡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干什么。
  “汪汪~”
  奶声奶气的小狗叫声呜呜哼出,江怡回过神来,手机上的语音还没挂断,面前的谢京妄和手机里的声音先后在耳边响起。
  “不生气了好不好?”
  大少爷的表情难得无辜。
  “……”
  江怡没应这话,冲着小阿拉斯加伸出手去,是要抱小狗。
  谢京妄挺有脸的上前一步,先抱住了她。
  “嗯,我们和好了。”
  他单方面宣布。
  几秒后,又幽幽地出声埋怨:“宝宝,你每回都把狗看的比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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