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心花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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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巳时,道路上终于来了一行人马,其中簇拥着数辆马车,这让早已埋伏在两侧丛林中的宁完我一行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不过看看眼前这一行人的规模,宁完我不禁一皱眉头,“不是说只有百十人吗?怎么多了足足一倍?”
  范永年和家中死士头领也是有些奇怪,不过看这队人马,其中似乎有女眷的存在。
  “是这队人吗?”宁完我问死士头领。
  “应该没有错啊,这条路杳无人迹,除了是去登州的必经之路,旁人无从路过啊!”
  “探哨回来了吗?”
  “昨晚送回的消息,说是今天这个时辰木家父女就会经过这里,之后再也没有了音讯,也未有人回转!”
  这个时候,一人匆匆忙忙的从山梁之后转了过来,“不好了,登州的骑兵从后面杀过来了,弟兄们已经在全力狙击,不过坚持不了多少时辰!”
  宁完我猛地一拍身旁的树干,“没错了,一定是这车队,要不然登州兵马不会不要命的向这边靠拢!”
  范家死士首领连忙呼哨一声,路两边的草丛中猛然站起几十名弓箭手来,弓弦响处,数十只利箭射向那已经走入包围圈的车队。
  车队顷刻间乱成一团,人喊马嘶,但其中却是有几十人颇为沉稳,各执刀枪,严密的护住了其中的两辆马车,挥刀格挡开射来的乱箭,还大声招呼着跟随车队的武士结成阵型防御。
  两轮箭雨之后,埋伏在道路两边的将近两百名范家的死士呐喊一声,纷纷从藏身处杀将出来。冲进车队,与随行的武士战成一团。
  保护车队的武士们首先便吃了措不及防的大亏,在两轮弓箭的突袭下,便是死伤了二十多个人,范家死士都是用银子喂饱了的亡命之徒,此番前来更是抱着必死之志,与这些个以走镖、保护权贵为生的武士和镖师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刚一接触,战斗力便显现出巨大的差异。
  范家的死士首领一马当先杀进人群,手中的钢刀闪出片片的寒光,脚步一刻不停,随着他的刀光起伏,不断有武士倒在他的脚下。
  宁完我也在众人的簇拥下杀进战团,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人群中武士环卫的那两辆马车。并招呼着死士全力向马车的所在之处猛攻过去。
  纳古用犹疑的眼神看看霍五,霍五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带上跟随自己的几个人和纳古紧紧的跟在宁完我的身后。
  眨眼之间,范家的死士便杀到了其中的一辆马车前,武士们拼死抵挡,无奈寡不敌众,不到片刻之间便被一一砍翻在地。马车上被溅上了点点鲜血,隐约可以听到其中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
  宁完我大喜过望,一剑挑开车帘,果然车中确实有四名花季少女瑟瑟缩缩的挤在一起,惊恐的看向如同凶神一般的宁完我等人。
  “你们谁是朱平安的未婚妻?”宁完我大声问道,说着便将手中的佩剑向前一挺,“快说,不然谁也别想活!”
  一个尚在稚龄的圆脸少女似乎倒有些胆色,听宁完我如此一说,倒是将胸膛挺了起来,“大胆,竟敢劫掠本……,啊!竟敢劫掠大臣女眷!”
  “哼哼”,宁完我狞笑一声,“笑话,老子可不是你大明的官,就算是你们的皇帝也管不到老子的事情。”说完,手向前一送,剑尖径直顶在了那少女的脖颈处,“快说,谁是木语菱,要不然,老子可要大开杀戒了!”
  那少女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不过看来性格倒是颇为坚强,愣是一句话没说。
  就在此时,四周的范家死士却是一阵惊呼,宁完我等人一愣,回头看去,却见山梁的树梢上飘来一个身影,其势快如闪电,仔细看去,那人却是借助于树木的枝头,两只脚尖不过是看似毫不在意的交替一点,身形便在眨眼间飘到了眼前。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此人是如何出手,一阵腥风血雨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爆发出来,那人的身影过处,断肢残臂接连飞起,就连首级也是腾空飞起,范家的死士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闪过,顷刻间却是数十人非死即伤。
  宁完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心中惊骇之际,身形勉强向旁边一躲,但握着佩剑的右手却还是没有躲开,硬生生的被那人一剑削去了三根手指。
  宁完我惨呼一声,佩剑应声落地,那人却稳稳的落在了马车的车门前。一剑在手,衣襟随风扬起,宛如天外飞仙。
  范家死士的首领目眦欲裂,随手将宁完我拽了回来,挺刀直刺那人,那人却不见身形如何晃动,只是挽出三两个剑花,眨眼间,那首领的首级已然是冲天而起,只剩下一具没有脑袋的身体,直直的站在马车边,脖腔中鲜血冲起老高,半晌这才轰然倒地。
  众人大惊,轰然而退。
  “小曹!”、“无伤!”车厢中的两个声音顿时欢喜的叫出声来。那本呆呆的坐在马车上,刚刚还被利剑加颈的圆脸少女的表情顿时变得丰富起来,脸蛋顷刻间涌上了一层红晕。
  此时,不远处马蹄声响,大队的骑兵从隘口蜂拥而入,范家死士再也抵挡不住,只得四处逃窜,原本站在隘口处拼死抵挡的范永年被马匹迎面撞到,眨眼间被践踏成了一堆肉泥。
  “大人快走!”纳古眼见着不好,和霍五等人扶着受了伤的宁完我拼死向西撤退。钻进了树丛中,一会儿便没了影踪。
  顶盔贯甲的张大狗指挥着士卒剿灭残余的范家死士,到了马车的近前翻身下马,“卑职登州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佥事张……,大狗,拜见木小姐!”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那圆脸的少女又来了兴趣,盯着张大狗问道。
  张大狗顿时脸色通红,曹无伤这才发现身后车厢中的圆脸少女,大吃一惊,赶忙跳下马车,“参见长……!”
  “不许说出来!”圆脸少女一瞪曹无伤,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望神色。
  面对着突然而来的袭击,木语菱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虽然身在马车中,但还是对张大狗盈盈还了一礼,“有劳张将军千里驰援,语菱感激不尽!”
  张大狗连忙抱拳口称不敢,接着又问木严梓身在何处。
  木语菱一笑,“家父身子虚弱,因此一支都在最后面的那辆软榻马车中休息,其中还有一位结伴同去登州的朋友!”
  张大狗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木家父女无恙便是万幸。这带着骑兵营出来才发现,范家和王家的确有不少隐藏在水下的势力,一路上连续遭到阻击,以至于前行艰难。要不是军情处全力发动奉贤堂的势力配合,恐怕就要错过救援的时机了。张大狗现在想起来,都是背后直冒凉气。
  木严梓的精神还算不错,虽然受了些惊吓,但毕竟是大风大浪中经历过的人,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身子骨还有些虚弱,因此只是在马车上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并没有下车。
  让张大狗奇怪的是,车上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盘领圆襟的大氅,对木严梓却执的是弟子礼。身形微胖,面色白皙,说话也是客客气气,但其人看起来却自有一种雍容的气度,让人不敢轻视。
  其人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木严梓也没有点明,张大狗只得见了礼。四下里追缴残敌的骑兵也在此时相继回来,参与此次袭击的二百多名范家死士无一逃脱,就只是跑了宁完我和纳古等几个人,不过这也是提前就安排好的。
  听闻前来截杀的竟是鞑子的细作,那和木严梓同乘一车的年轻贵公子顿时勃然大怒,“鞑虏在我山东境内竟然猖狂如斯,这还了得,小王一定要上疏奏明圣上严查此案,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截杀朝廷命官的家眷,简直是丧心病狂!”
  木严梓淡淡一笑,“王爷不必挂怀,平安驻守登州,与辽东隔海相望,东虏必定有所忌惮,生出这种卑鄙下作的念头不足为奇!”
  那被称为王爷的年轻贵公子听木严梓如此一说,紧绷的脸色这才放松下来,“先生说的是啊!小王之前与朱将军并不熟识,又受了登州那些人的挑拨,这才产生了些许误会。如今先生自京师至登州,小王才有这个机会与贵婿冰释前嫌啊,说来总是要感谢先生啊!”
  木语菱马车的车夫刚刚在乱战中被杀,曹无伤便跳上马车充当了车夫。车帘已经被高高跳起,木语菱和那圆脸少女以及两个贴身的丫鬟四个人挤在车厢中,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身皮甲的骑兵环侍左右,让人倍觉踏实,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女顿时间叽叽喳喳的热闹起来。
  但唯有那个圆脸的少女却是没了说话的兴致,拖着香腮,呆呆的看向曹无伤那瘦削的背影,不时嘴角还绽放出一丝傻傻的笑容来。眼中闪烁出的兴奋和情思就好像是她自己要踏上一条铺满鲜花的道路。
  木语菱虽然和两个丫鬟聊着天,但眼神却是没离开那圆脸少女半分,忧思一点点的占满了整个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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