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处理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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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是隆武二年。腊月二十八的时候,阴世纲、卢九德、郭追等山东重臣迎奉朱聿键回到南京。去岁八月份的时候,长达两个多月的南京保卫战刚刚落下帷幕,整个金陵城内城外到处是满目疮痍,阎应元和陈明遇都在战斗之中受了伤,如今正在调养治疗,恢复南京政事的担子便落在了史可法、陈子壮、朱和畑、徐文爵等一众文官和勋贵的身上。即便是卢九德这样的资格甚老的内官也在其中出力不少。
  清军围城两月,始终未能攻入南京内城,皇城的宫殿得以完整的保存下来。朱聿键甫一入京,便急匆匆的叩拜宗庙谢罪,此番遭遇郑芝龙的背叛,也令他倍受打击,一连两月的奔波、忧虑、愁思,使得朱聿键在进入南京城之后的第二天便病倒了。
  朝廷政务自有史可法、陈子壮、卢九德等人打理,军务则由李岩、朱大典和陈上图等人主管,朱聿键的一干心腹之人黄道周、周之藩等是万万插不上手了,就连郑森的两万兵马都被拒之于南京城外,严令不得随意入京,郑森只能带着陈泽、周全斌、甘辉等心腹将领只身进入南京。
  如今,朝野之间都清清楚楚,睿王上位已经是大势所趋,不能阻止了。
  新年之间,由于隆武朝廷直到现在才有喘息之机,所以一应朝贺的典仪是在所难免的,包括祭天祭祖,重修太庙,恭迎历代皇帝再度回归供奉之所等等,一直忙碌了一个多月才算告一段落。
  睿王府的军机处,包括朝廷的临时内阁这些时间都是忙的马不停蹄,但一切军政要务却是全部由赵光抃、阴世纲、朱大典、史可法、张煌言、陈子壮这些嫡系或者朱平安的拥护者所把持,旁人是万万难以插手的。就连新年之后的第一次朝会,都大有冷场的趋势。
  新年伊始,又恰逢大乱之后皇帝还朝,对于有功将士的封赏是必不可少的。内阁和睿王府军机处早已拿了一个章程出来,所谓的请皇帝御览也不过是走一个程序而已。
  各地的督抚和三司衙门主官除了殉国、投敌的之外,其余的基本是沿用了义兴朝时的老班底,这个举措看似简单,但却在很大程度上安抚延揽了人心。
  只有沿用了三百年的军制,却在此时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以往的军户制度虽然没有大刀阔斧的砍个干净,但已经是名存实亡。军机处和临时内阁联合出台的方略,其实便代表了朱平安在山东以来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变革意见,经历了这么多年险些亡国灭种的变乱,军制不变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原先的六部依然保存,但兵部却是被划分出来,归于军机处的直接统辖之下,自此之后,兵事衙门也将自成一体,由军机处直接统管。除了兵部之外,还成了后勤装备部,将全面负责整个天下兵马的一切供给。各省设立总兵府,由军机处统一任命各省总兵,为当地最高兵事主官,但五年轮换一次。为防止总兵独揽兵权,更名为监察部的督查室则将派驻武官至各省,担任总兵副手,即各省都指挥同知,负责协助总兵管理各省的兵事。同时,四品以上官员俱都享有密折专奏的权利,可以直达天听,向军机处和皇帝禀告一应事宜。
  自义兴、弘光两次变乱之后,又经历了郑芝龙、满清八旗南下的事情,朝中的文官集团元气大伤,对于朱平安集团提出的变革方略,完全失去了抵抗反对的能力,就连朱聿键也无能无力,只能是匆匆的下诏用印推行天下。
  热热闹了一阵,朝堂之上重新归于平静,大部分朝臣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好,只能将目光投向如今临时内阁和军机处的一众重臣身上。
  果然阴世纲接下来提到的一件事情便勾起了众人的兴趣。那就是关于吴三桂的处置意见。
  杨廷麟的山陕兵团入蜀,王应熊的四川兵马和大西军孙可望等人的余部尽皆表示归顺朝廷,三路兵马围剿洪承畴所部,要不了多少日子,清军最后的残余部队就将灰飞烟灭。对于洪承畴这种曾经丧师辱国、而后又倾尽全力为满清谋划南下的乱臣贼子,自然是要全力剿灭、抄家灭族。
  本来接下来便要轮到盘踞在广西的吴三桂,但这个吴三桂却是抢在前面,先一步剿灭了永历朝廷的叛军,杀了瞿式耘不说,吴三桂却又在庆远府亲手绞杀了永历皇帝朱由榔父子,声称自己将投效隆武朝廷,此举便是为了朝廷诛杀叛国之徒。同时还将自己的儿子吴应熊和其余子侄以及清廷赏赐的王冠、车马、印绶全部送到了张名振的军中,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悔改、归顺之意。
  那么,朝廷要如何对待这个曾经的叛徒呢?如果要一意孤行,将其斩杀,显然是不太合适的,吴三桂已经以朱由榔父子的性命为进见之礼,献上了自己的诚意,而他又和洪承畴有些区别,毕竟他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公开投靠清廷,一直是以为崇祯皇帝复仇为旗号,不得已才投靠清廷的面目示人的,朝廷中不少人都对其心怀同情。
  这次又以十万大军、广西全境来投,一路上又斩杀了袁继咸这样的割据藩镇和朱由榔这样的叛臣,现在的朝堂之上,除了已经改封为忠孝伯的郑森对其恨之入骨,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将其划进必杀之列。
  一时之间,朱聿键也颇有些踌躇,看着在御阶之下叩首不已,咬牙切齿的要求杀了吴三桂为父报仇的郑森,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那睿王的意思呢?”想了好久,朱聿键还是不愿意做这个恶人,转而问阴世纲。
  “一切听凭陛下吩咐!”阴世纲硬邦邦的给顶了回来。
  “这……!”朱聿键有些傻眼。一旁的黄道周连忙出来和稀泥,“陛下明鉴,杀降不祥,自古便有此论,吴三桂虽然助纣为虐,但如今已经幡然悔悟,情愿率领全军归顺朝廷,并献上质子,已经充分表示了他的诚意。此时如果朝廷不允,那广西之地将再度陷入战火,朝廷停止兵戈之乱又不知要拖延到何时。再者,朝廷如果能接纳吴三桂,对于四川的战事也是大有裨益,清军残部将面临四面围攻,军心不战自乱,剿灭指日可待……!”
  朱聿键长出一口气,不由得连连点头,转头对郑森说道:“国事家事,孰轻孰重,卿应能分辨清楚,天下大乱久矣,百姓人心思定,家仇与国家安定相比,朕望卿能正确抉择!”
  朱聿键如此一说,群臣又纷纷附和,郑森自然无法再坚持下去,只能是恶狠狠的瞪了阴世纲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抹着眼泪退下去。
  很快,朝廷通过决议,吴三桂功过参半,但迷途知返,加之有平叛立功表现,所以不再追究以往只过,着其即刻进京,听候任用。
  圣旨一出,阴世纲等人不禁对视一眼,不远处的王金发冲着众人悄悄一点头,随即轻轻的退出了大殿。
  散朝之后,郑森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忠孝伯府,一气之下将自己书房中的家具、字画、古玩砸了个粉碎,忍不住放声大哭。福建郑氏当日里何等的风光,想不到今日却成了这幅局面。回想起当时父亲的所言所为,郑森才深切的感觉到他当时的无奈。
  心腹陈泽悄悄的走进来,看到郑森的心绪渐渐平息,这才仗着胆子说道:“家主,有件事情属下向您禀报!”
  “说!”
  “这个,驻扎在城外的兄弟送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这些天以来一直在城外的军营附近游荡。咱们的人以为是旁人派来的探子,便设了个圈套将其拿住……!”
  听到此处,郑森不耐烦的挥挥手,“这算是什么事情!你们是不是天天闲的没事可做,如今谁还能对我郑家上心,除了朱平安那厮还有何人,我郑家现在身在矮檐之下,抓了他的探子又能如何,不过是赏一顿好打,事后还要乖乖的把人放回去,你们给我惹这样的麻烦做什么?”
  陈泽吞了口口水,走近一步,“家主却是误会了。那人却不是朱平安那边的探子,这些天以来,他始终在打听一些闯军将领的消息,还误以为咱们是从河北、江浙等地入京的兵马,所以不断的打探李过、袁宗第、高一功等人的事情……?”
  “哦?”郑森一愣,“竟有此事?”
  陈泽连忙点点头,“没错,兄弟们趁着夜黑风高将其弄进军营中来,好一阵拷打,此人京竟是硬气的很,居然一个字也没吐露。属下接到通报,赶赴营中探寻,也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是以属下费尽了心思,找人在此人的落脚地详细打探,终于在他的一个落脚之处,城外的一个破败农庄中找到了这个!”
  陈泽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棉布包裹的物件双手递到郑森手中。
  郑森掂量掂量,着实有些分量,打开之后却是一阵金光扑面,一面金牌在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光,上面还有一行大字。
  “大顺永昌元年敕封世袭义侯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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