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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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之童养媳
  作者:千江化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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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方沉碧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满屋子都是昏暗暗的黄光,她躺在地上,光着身子,冰冷冷,湿嗒嗒的,还有一股子腥臊味道。
  “生了,终于生出来了。”旁边似乎有人走过了,扯着她的脚,大头朝下拎了起来,几巴掌扇在屁股上。方沉碧吃痛,猛地睁大眼,想起身挣扎。可一睁眼就彻底呆住了,眼前的一切陌生且让人毛骨悚然。
  石磨旁边拴着头耕地的黄牛,牛背上,横趴着个赤/裸下/身的女子,双手被草绳绑在一起,绕着牛身子,缠了一圈。因为是面朝下趴着,所以她看不清那女人的面目,只看到她一动也不动,毫无声息。
  血,一地的血,林林洒洒,绕着石磨画成一圈又一圈,在牛站下的地方汇成一大滩,再被油灯灯光一晃,泛起凛凛的一道亮。
  顺着血滴下来的方向往上看,鲜红的血,无止无境似得,正从女子下/身,划过白皙双腿,一股股往下,滴答滴答的落进血泊里。
  方沉碧还在惊呆之中,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卷进一股冷风,她听见有人粗声粗气的问:“生了?生了个什么?”
  “是个丫头,可这孩子怎么不哭?”言毕,方沉碧被是百八十度调转过来,与说话的人面面相对。一张陌生的脸,皱纹横生,三角眼,是个地道的农家妇人。
  “死了?”另一个人凑上前来,看了看:“眼睛睁得倒挺大,挺标致的女娃。”
  “娘,热水来了。”另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搁在这吧。”说罢伸手摸了摸水温,将方沉碧放了进去:“老头子,你看她还成不成了?难产流了这么多血,我看是不成了。”
  “唉……”男人叹了一声,朝黄牛身边走去。
  等方沉碧被暖暖和和包在被子里的时候,她听见男人跟老妇人说:“人没用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穿越异世后的母亲,却也成了最后一次,女子被松开绳子从黄牛背上放下来,她就躺在地上,躺在一地血泊里,长发披散,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老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蹲在女人身边,一句句念叨:“苦命的孩子啊,这母女之间到底是没缘分,花不见果,果不见花,唉……”
  方沉碧侧眼看了看,她只记得,那女人挺漂亮。
  这户人家刚好也姓方,婆子是村里的稳婆,老头方阿祥靠种地糊口,家中一共三人,除了老夫妻,还有个年近四十的儿子,唤命方安,因为天生跛足,又穷困潦倒,以至于一直光棍至今。
  从老夫妻口中她才知晓,自己的娘是挺着肚子从不知哪里逃过来的,也只在方家停留了半个月就难产死了,唯一知晓的,只有她的名字,平日里老妇人都叫她挽香,姓氏不祥。
  老两口愿意收留挽香也是有私心的,本打算让她生了孩子就嫁给自己儿子做媳妇,可没曾想人竟然死了,原也打算把方沉碧送人,可方安极力阻挠,硬是留下了她。
  而后的三年,老两口待她还好,尤其方安,宠她像是自家的女儿一样,起了个名字叫方宝儿。
  方沉碧对前世的记忆并不是那么深刻,对她来说,只要活着,活在哪里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算得上惊诧的,怕就是穿越到古代这一件事了。
  作为一个幼儿,对于古代生活的适应,显然比成人要方便的多,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十分简单。方沉碧很少说话,就跟她前世孤言寡语一样,她只是喜欢睁大双眼,看着身边人一举一动,以至于方家人总以为她是个哑巴。
  待到方沉碧三岁的时候,方安便带着她到处走,平日里她坐在箩筐里,被放在田间地头上,看着男人赤膊挥着锄头耕地,偶尔抬起头朝她和善一笑,喊声“宝儿听话”,有那么一刻,方沉碧觉得心头一暖,这辈子其实活得也不算赖。
  偶尔方安回家途中,会背着方沉碧绕远到村里走一趟,碰见吹糖人的老头在,就会买个给她。
  “宝儿啊,你想要个啥?”方安蹲在糖人摊子前,笑呵呵问她。
  方沉碧瞧了一圈,只管瞪大了漂亮的双眼,始终一言不发。
  “呦,这闺女长的真标致,你家女儿吗?”
  方安憨憨笑笑,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方沉碧脸颊,满眼都是宠溺神色:“是我女儿,乖着呢,特别听话。”
  “小丫头,你爹问你要个啥,你看你喜欢哪个?”
  方沉碧又重头到尾顺了一遍,糖人,前世的小时候也有,她每次都站在摊子前看着,喜欢得紧。但却从没有得到过一只,因为没有人买给她。
  “我知道宝儿喜欢哪个。”说罢,方安伸手,从插满糖人的案子上拔下来一个,递到方沉碧手里:“这个好。”粗糙而肮脏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铜板,交给买糖人的老汉手里,然后抱起方沉碧转身离开。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接闺女,请女婿,方家小宝儿也要去……”农家汉子底而沉的声音缓缓悠悠的回荡在巷子里,天色已晚,月色阑珊,将两个人的影子扯得很长。方沉碧低头看着手里的胖猪糖人,心里很是高兴,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
  “我们家宝儿什么时候能长大呢,爹也接闺女,请女婿……”方安宠溺的念叨,方沉碧弯了嘴角,把头窝进方安怀里。
  雪慢慢飘下来,越下越急,方安扯开棉袄把幼小的方沉碧裹了进去。
  方沉碧四岁那年,方家出了件喜事,方婆子求人,给方安讨了门十里八村开外的一个寡妇,寡妇年纪不小,也跟方安相当,还带了三个子女一起过来,孙婆子本来也不是那么乐意,嫌女人带的孩子太多,可眼见自己儿子年岁越来越大,连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想了一个晚上之后,老两口也就答应了。
  成亲那天四岁的她第一次见到方家的新妇,长脸,丹凤眼,皮肤很白,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看样子并不和善。方婆子唤她巧月,她还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那一晚,方沉碧离开方安的屋子,被方婆子带到自己的屋子里睡,方婆子眯着眼拍她睡觉:“你以后就跟奶奶一起睡吧,你爹好容易给你讨了个娘,许是明年这个时侯,你也有弟弟妹妹了。”
  方沉碧睁着大大的眼,直勾勾望着纸糊的房顶,一点睡意也没有。从那天起,她再也没回到方安的屋子里去,那只被她插在床沿边的胖猪糖人,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再也没有看见过。
  家里多了四口人,吃饭很快就成了问题,带来的两个男孩都一个九岁,一个十二岁,正是能吃的年纪,最小的女孩也比方沉碧大三岁,每每到了吃饭的时候,后娘总是把饭桌端进方婆子的屋子,伺候公婆吃完了,再带着四个孩子回厨房去吃。
  马巧月吃饭的时候多半都抱着方沉碧,碗里是稀饭汤水,每次只喂半碗,她总是和蔼可亲的笑着,从碗里舀起汤水喂到方沉碧嘴里,摸摸她的头:“这丫头吃的真少。”转而把她放在地上,背过身去,将碗里的米粒舀出来分给其余三个孩子碗里。
  左邻右舍都羡慕方婆子娶了房好媳妇回来,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连带着一家四个孩子都喂养的很好。眼见三个孩子胖乎起来,只有最小的孩子,越看越单薄,尤其那双眼,黑白分明,愈发大起来。
  吃饭的嘴多了,单单靠着一家两人种地显然只能将就维持,马巧月倒也是个能张罗又手脚勤快的人,来年开春,用其余的钱又租了几块地,全种了黄豆。
  年底时候收了豆子,堆了垛里满满登登全是,又攒了半年的钱,勉强兑下街角一家店面,开始磨豆腐卖。
  马巧月带来的三个孩子很少跟方沉碧待在一起,自从开了豆腐铺之后他们就跟着马巧月住在铺子里。而因为方沉碧年纪太小,又没有时间照看,就给方婆子老两口带着。
  从清早到晚上,方沉碧都是坐在炕上,对着窗子,翻那本方娟丢弃不要了的小人书,方婆子时常纳罕,这年方六岁的方宝儿从没有上过学堂,也不曾有人教过她读书识字,终日泛着那本泛黄破烂的书册到底有什么意思?
  方沉碧到底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她总在想,自己年纪还小,吃亏还是受气总还是得受着,可人终会长大,对于那样一个笑面迎人又强势的后娘来说,没有什么比逆来顺受更能安生的活着。
  方安对她虽好,可回来看她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她懂,对一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来说,能娶妻是件天大的事,跟命一样重要。
  何况马巧月的到来,的确改变了这个穷困家庭的状况,人一旦有了站得住脚的本事之后,做些过分出格的事也会被原谅,这就叫资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作,请多指教。
  第二章
  傍晚时候开始下雪,方阿祥带着方沉碧坐在门口剥豆子,挂在门口的灯笼被风吹得直晃,雪花跟棉花一样,洒了漫天。
  “宝儿啊,明日是年三十,你想要点什么好东西,爷爷给你买。”
  方沉碧摇摇头:“爷爷,我什么都不想要。”
  方阿祥笑笑,掐了掐方沉碧的脸蛋:“女孩子家最喜欢红头绳什么的,你这丫头倒是奇怪,小大
  人儿似的,什么都不要。是不是想你爹了?”
  方沉碧又摇头,不停手里的动作,就听见方阿祥又道:“你别怪你爹,很多事他也是没有办法,谁不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别心里憋着,记得爷爷的话,吃亏就是占便宜,老天不会一直亏待谁的。”
  “宝儿……”院子门口进来一个人,远远喊着,方沉碧抬起头,见方安顶着大风,披了一身雪的走过来,眉梢眼角都是喜色。
  “你怎么这么晚还来啊。”方阿祥见儿子顶着雪来,顿感疑惑。
  方安进屋,一边准备晚饭的方婆子连忙迎上来,帮着掸掉满身的雪,笑容满面:“巧月她们没过来吗?她让你今儿晚上在这吃吗?”
  方安搓搓手,看着站在一边的方沉碧,笑着上前抱起她:“巧月说让我接宝儿回去过年,年初三再过来,怕耽误铺子里的生意。”
  方婆子闻言脸抻了抻:“你那媳妇倒是能说会道,初五之前,谁还会去买豆腐吃,就你傻,说了就信。”
  “娘,铺子里的确忙的很,可不是托辞。时候不早了,我得带宝儿先走,不然雪大了,更不好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交到方婆子手里:“娘,这是这个月的,你收好,等攒到宝儿嫁人,也是不少一笔了。”
  方婆子把碎银子攥在手里,轻声道:“平日里当心点,小心让你媳妇知道了,没得消停。”说着转身往里屋走,边走边叹:“不愿意再生孩子,是怕你怠慢了她带来的几个拖油瓶吧,将心比心,又怎么这般待我家宝儿,这女人真是两面三刀,刚来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这么多心眼。”
  离开院子,方安背着方沉碧在黯淡的月色下,一步步往村头赶。雪下得很厚,男人一脚深一脚浅的探着路,方沉碧趴在他背上,脸冻得红红的,像个红苹果。他是在为自己打算吗?远远望去,一片雪色白的发亮,方沉碧抬起手揉揉眼睛,想了想,张口:“爹爹。”
  “嗯?”
  “你攒银子是为了什么?”
  六岁的孩子,沉默又安静,不哭也不笑,乖巧的让人不可思议,超出了一个幼童该有的稳重。
  “为了宝儿的攒嫁妆啊,等到宝儿将来许了人家,爹爹要让宝儿嫁的风风光光,在婆家能挺得起胸脯做人,不要受人家欺负。”
  “爹爹,宝儿什么时候嫁人?”
  方安闻言笑出声来:“就等宝儿找到喜欢的人吧。”
  喜欢的人吗?方沉碧想了又想,那个让她喜欢的人,似乎已经走了许久了。
  大概是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村头,回到铺子里的时候,桌上的饭菜都准备好了,三个孩子围在桌子边有说有笑。因为马巧月嫁到方家,三个子女也随着跟方姓,老大方栋,老二方梁,最小的女孩叫方娟。
  “娘,小哑巴来了。”方栋看见方沉碧进了门,忙往回跑,嗓门大的很。
  “栋儿,怎么能这么说妹妹。”方安话音刚落,马巧月撩了帘子探出一张并不高兴的脸:“你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
  说着拎着帕子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忙不迭的给方安擦脸,斜眼看了几眼站在门口的方沉碧:“几个月功夫没见,这丫头又标致了不少,看来长大不会错。”
  方安倒也不敢招惹马巧月,连忙从腰间的布口袋掏出一段红绸子,喊道:“娟子,瞧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一个胖乎乎的女娃从房间里跑出来,两眼笑成一道弯,扑进方安怀里嚷嚷:“爹,我要,我要。”
  方沉碧站在一边,静静看着,面上没有一丝喜悲,仿如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看的一边瞧她的马巧月直发凉。
  丈夫疼爱这个孩子,她不是不知道,可人总是自私的,尤其在严苛的生活环境里,实在生不出那么多慈悲心,尤其是对这个孩子,心里有的不止是排斥,还有隐约的恨意。马巧月是从方安嘴里知晓方宝儿身世的,无血缘,也无恩情,到底是什么让方安这么疼爱不讨喜的方宝儿,她想不明白。
  看这小小的方宝儿漂亮的脸,也知道是随了娘,难保方安当初不是动了什么心思,却没能如愿,到如今来睹目思人,这如何都让马巧月心里不得舒服。
  “你说这可怎么好,宝儿突然来,我赶得新棉衣少了她一件。”说着笑着拉过方沉碧的手,搂到跟前,话是与她说的:“不过你姐姐的旧棉衣也是洗干净的,你先穿上,等过了这个年,娘给你补一件新的,可好?”
  马巧月话音刚落,屋子里静悄悄的,半晌,方沉碧轻声道:“好。”
  等到马巧月转身到里间准备晚饭,方安才敢蹲在她面前,尴尬道:“宝儿乖,爹以后会补偿你。”
  她闻言一笑,看了看方安的脸,无谓道:“爹,我饿了。”
  方安摸摸她的头,张望了一圈,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绑好红绳塞到她手里,低声道:“说是你爷爷买给你的,千万别说漏了。”
  方沉碧低头看了看红头绳,弯弯嘴角应他:“好。”
  晚饭吃的算是丰盛,照比在旧院子里好上许多,方安总想着让单薄的方宝儿多吃一点,可又担心马巧月不高兴,夹菜也要看她脸色。倒是另外三个孩子,饭桌上也不安分,一边吃,一边闹。
  “娘,我不喜欢吃花菜。”方栋蹙眉,嚷嚷着把堆在碗里的花菜捡出来伸手扔到方沉碧碗里,咧着嘴怪笑:“小哑巴,这个你肯定没吃过,给你吃吧。”
  “娘,我也不喜欢吃辣椒,小哑巴,给你。”
  方沉碧低头,碗里顿时多了几种素菜,菜上还占着米粒,顿时让她倍感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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